那……那给我来两个,权且吃个乡野新鲜。”杨志虽然觉得那窝头贵,但还是买了两个。
杂面榆树皮窝头闻起来带股榆树的清香,吃起来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又苦又涩,咬到嘴里干巴巴的,口水一下子就没了,嚼着扎嘴,往下咽还拉嗓子。杨志在军中也没吃过这等粗劣之食。他就了好几壶水,才吃了一个。吃完之后一点饱的感觉没有,只觉得肚子里沉甸甸的。另一个却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好歹也是二十文一个,他想了想没有扔,装到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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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志回客房打热水净了手脚,便上床歇息。睡了一会,却觉腹内翻腾。杨志来到后院茅房大解,那榆树皮不好消化,虽然是腹鸣如雷,可就是不通。
就在这时,有火光从茅房缝隙传来,杨志无聊之下往外看,只见一人举个火把进了后院。那人四下里看了一圈,见没人,低低招呼一声,有十几个白衣黑帽的人进来,在院中地上坐了。那十几人都不说话,院内只听到虫子鸣叫声和远远传来的蛙鸣。过来一会,有个头领打扮的人进来,那十几人齐齐行礼,极为整齐。
那头领清了一下嗓子,道:“今日韩某叫各位兄弟来,是有三件事。第一件事,我们摩尼教从即日起改名做明教,当今天子崇道抑佛,为方便传教,外人面前以前和尚那一套行不得了,只可用道家。为避人耳目,免遭官府查禁,我们在淮南称“二桧子”,江东称“四果”,江西称“金刚禅”,福建称“揭谛斋”。各位兄弟日后行走江湖公干需记得,若是记不住的,出门前专门找我来问。”
“第二件事,濠州遭灾,官府赈济不利,不能眼看百姓饿死。临淮州有个名叫柳世权的,仗了太尉府高俅的势,囤积居奇。总坛令我濠州分坛和临淮分坛一起去他那借粮赈灾。这几日便要行事,各位兄弟备好行李军器,安顿好家眷,随时等候号令。”
这柳世权杨志曾听说过,他以前是开赌坊的,别人都叫他柳大郎。他平生专好养闲人,招纳四方汉子。高俅以前曾投靠过柳大郎,一住三年。后来高俅发迹,柳世权也跟着沾了不少光。这些摩尼教的人去找他借粮,应是有借无还的打算。
“第三件事,江宁分坛有个总坛的圣女飞鸽传书本坛,若是见到一个脸上有青色胎记,姓木名心的汉子,就暗中照拂他,莫要让他受什么伤害。”
杨志颇为感动,应是庞春霞放心不下,暗中助他。想来在定远县阻挡追兵的那几个人也不是巧合,而是摩尼教的安排。但庞春霞明明是姑婆宫的宫使,这人为何称她为圣女,杨志只道庞春霞还有所隐瞒,也不知从哪就生了一股闷气间杂着疑惑,好不难受。
有个教徒发问:“韩坛主,总坛圣女又是什么执事?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这次除本教改名做明教外,方教主还把姑婆宫改名为圣女宫,从宫使里面选出了三个贞女,叫圣女。方教主有意效仿波斯总教,从三人中挑选一个继任教主。”
“韩坛主,今日店里来了个客官,他吃饭擦汗时无意中露出脸上一块青色胎记,入店时报的性命便是木心。”杨志定睛看去,说话那人离火把不远,不是店伙计又是哪个。
“且不要惊动与他,暗中照看即可。”
又有别人问了几个问题,韩坛主一一都做了指示。随后这群人悄无声息的散去。杨志服内也平息了下来,回到客房歇息。
离京畿越近,越是太平,路也宽阔。接下来的行程很是顺利,杨志这一日已过了应天府,离汴京还有二百里地。
正行之间,忽然听到身后有马蹄声和铜铃响。马蹄声密如鼓点,铜铃声哗哗作响,听得杨志心中一惊。这种铜铃只有金牌急脚才能用。金牌急脚专管运送官府紧急公文和书信,他们骑的驿马脖子上系有铜铃,在道上奔驰时,白天鸣铃,夜间举火,撞死撞伤概不负责。如果不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兵事,一般不会动用到金牌急脚。
杨志寻思道:“莫非是江南那里发生民变了?不知庞春霞他们有没有参与其中。真是世事难料,按我见闻,那里百姓虽然是水深火热之中,但离造反还差一些火候。想不到这两天形势就急转直下了。”
正胡思乱想间,铜铃声已近,杨志赶紧躲到一边,让开道路。片刻间,一人背了包袱骑了驿马风驰电掣般从身后掠过,是个骑马好手。这金牌急脚每隔三十里到驿站换一次马,不用爱惜马力,因此速度很快。杨志本也打算将朱勔和蔡九所谋之事写了信通过驿站报给高世德,只是此事重大,多少又有些骇人听闻,杨志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