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当晚戴宗在荒庙见了红须判官和白无常,大惊失色。
白无常劈胸将戴宗抓起,问道:“你可愿庇佑这黑炭头?”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戴宗不明白,一时愣住。
只见李黑炭扑过来抱住戴宗的腿:“哥哥救我!千万不要让他吃我。”
听白无常把狗头铡转世那一套说了一遍,戴宗道:“这黑厮整日无事生非,四处惹事,如今上仙愿意吃便吃了吧。只是小心些——他整日不洗澡,身上脏的狠,莫坏了肚子。”
李黑炭听了大急:“哥哥,使不得,我以后再不惹事便是,一定救我一救!若再惹事,定叫我被鬼捉了去。”说着又是赌咒,又是发誓,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戴宗沉吟片刻:“也罢,这厮既然有心悔改,上仙还把他留给我吧。”
白无常道:“你可想好了,你要是把他给我,我在阎王爷那里说情,送你十年阳寿。”
戴宗不由犹豫起来:“这……”
李黑炭猛的上前,抱住戴宗的腿,嚎叫道:“哥哥,救我啊,我以后再也不惹事了,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别让他吃我。”
“兄弟,别怪我,那可是十年阳寿啊。”戴宗痛心道。
“哥哥不要啊……我不要被吃啊。”李黑炭转而去抱白无常的腿:“不要吃我啊,我肉粗,又臭,不好吃,我去抓个人给你吃,行不行?”
“这种事你也敢干!不用说了,今天就吃你。”白无常一脚踢倒李黑炭。
戴宗叹气道:“罢了,上仙别吃他了,十年阳寿我不要了,还是把他留给我吧。”
“那好,我给你些甲马纸,若以后你改了主意,便烧了告知与我,我就来吃他。”白无常说完递给戴宗几张纸,上面印着披甲骑马的神像。说完,白无常和判官一起出去了,只听得一阵风声大作,二人都不见了。
李黑炭惊魂未定,瘫在地上,脸色黑中透白,冷汗未干。
戴宗心中暗笑,这白无常乃小遮拦穆春背了没遮拦穆弘所扮;那城隍判官是催命判官李立所扮,这几人都是混江龙李俊找来帮忙。至于黄纸无火自燃,宝剑流出鲜血,不过江湖道士的障眼法,李黑炭哪里晓得。
经此一吓,李黑炭听话了许多,但凡要吃醉了惹事,只要戴宗拿了那甲马纸一比划,就服服帖帖,给戴宗出了不少力。
故事千条线,串起一根针。江州那里戴宗等人行事暂且不表,表一表关西和尚鲁智深。
且说那日鲁智深在汴京城外辞别了曹正,要去五台山。五台山地处代州,从汴京去最近的路程是直接北上。可这一路沿线都是繁华州县,因怕杀智空的事有个什么反复,曹正便让智深先向西行,等到了河东路人烟稀少处再往北去。
一路上风餐露宿不提,这一日鲁智深到了陕州境内。行过数个山坡,见前面一个大林,都是赤松树。那些赤松树长得遮天蔽日,远远望去,雾锁烟笼。虽然天是正午,林中却昏暗一片,不见天日,间有乌啼猿啸,更增几分阴森。
鲁智深一路独自行来,无人说话,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不由赞叹道:“好一个猛恶林子!把这些树砍了烧成木炭去炼铁,能换不少好酒!”
正赞叹间,只见树影里一个人探头探脑。那人远远看了鲁智深一眼,吐一口唾沫,闪进林子去了。
鲁智深大怒,心道:“洒家猜这个撮鸟是个翦径的强人,正在此间等买卖。他见洒家是个和尚,他道不吉利,吐了一口唾沫。那厮却是鸟运气!撞到了洒家,洒家被高太尉惹的一肚皮鸟气,正没处发泄,且剥这厮衣裳去当铺卖了换酒吃!”
鲁智深想罢提了禅杖,飞奔几步抢到松林边,喝一声:“你那林子里的撮鸟!快出来!把你衣裳与我换酒吃!”
那汉子在林子中听见,大笑道:“秃驴!赶紧走你的路!”
“走?走去哪里?你走了我去哪剥衣服?”
“老子遇到你这个穷鬼已经是晦气,你莫要来招惹我。”
“洒家是个和尚,不是穷鬼。”
“我看你是茅厕里点灯笼——找(屎)死!贼秃,这可是你自己找的,不是我来寻你的麻烦!”
鲁智深道:“今日让你知道洒家的厉害!”说罢抡起禅杖,奔那汉面门就打。
那汉子大怒,拿着手中朴刀,来迎禅杖。
两个斗了十数合,却是难分上下。
那汉子心中暗暗喝彩道:“好个莽和尚!这枪法好生面熟。”便道:“你这和尚,枪法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