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闻到一股酒气从桶里传来,不由大喜,心道:“时不时念句佛倒也有用,佛祖这不就显灵了?”他出言问道:“阿弥陀佛!你这汉子,桶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那汉子道:“回大师的话,我这桶里装的是新酒。”
“多少钱一桶?卖给我些!”
“和尚,你莫不是与我开玩笑?”见鲁智深要买酒,那汉子心里鄙视,连嘴上称呼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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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走这条路,不是去文殊院卖酒?洒家又不认得你,和你开什么鸟玩笑?”
那汉子道:“我这酒,挑上去只卖给火工、道人、直厅、轿夫、老郎们吃。寺里智真长老早有法旨传给我们这些卖酒的:但凡卖给和尚们吃了,我们都要被长老责罚,本钱追回,赶出屋去。我们借着寺里的本钱,住着寺里的房屋,哪里敢卖给大师吃?”
智深道:“真的不卖?”
那汉子道:“杀了我也不卖!”
智深转念道:“好汉子,有志气。你还不知道吧,你偷着卖给和尚酒的事被人发现了,寺里已有人向智真长老首告了你。智真长老特地叫洒家在此,收没你的酒!”
那汉子冷笑道:“你要是上来就收没我的酒,没准我就信了你的鬼话。你先问我买酒,却不是露了馅?我看你收没酒是假,自己想吃酒是真。”
被人识破,智深有些不好意思,放低了口气道:“洒家不白收没你,给你钱,这酒我替你卖给寺里的帮工!”
那汉子见话不投机,挑了担子便走。
智深赶下亭子来,双手拿住扁担,轻轻一脚,踢在那汉子裆下。那汉子双手捂着下身,缩做一堆蹲在地下,半日起不得。
智深把那两桶酒提在亭子上,从地下拾起镟子,开了桶盖,只顾舀冷酒吃。
不多时,两桶酒便吃尽了一桶。
智深擦擦嘴道:“汉子,洒家身上没带钱。你要是愿意等,洒家就回去拿。你要是有事,就只管去忙,明日再来寺里要酒钱,只管找鲁智深,我给你双份。”
那汉子蛋疼的紧,刚刚止住,又怕寺里长老知道,丢了饭碗,哪里敢踢钱的事。他看智深牛大的身材,料想打不过他,只得忍气吞声,把酒分做两个半桶挑了,飞也似逃下山去。
只说智深在亭子上坐了半日,酒却上来;到亭子下松树根边坐了半歇,酒劲越发涌上头来。
智深把僧衣褪下来,两支袖子缠在腰下,露出脊上花绣,扇着两个膀子上山来。
来到山门下,两个看门的和尚远远看见,分外不忿,便拿着竹板,到山门外拦住鲁智深,喝道:“你是佛家弟子,如何喝得烂醉了上山来?你也不瞎,库局里贴着告示:但凡和尚破戒吃酒,先打四十竹板,再赶出寺去;我们要是纵容醉的僧人入寺,也吃十下。你自己滚下山去,便饶你几下竹板!”
鲁智深瞪起双眼,骂道:“直娘贼!看你们两个嘴边的口水!自己吃不着,也不许别人吃!既然你两个要打洒家,洒家便和你厮打厮打!”
那两个和尚见势头不好,一个飞也似去报监寺,剩下那个和尚慢了一步,只得硬着头皮虚拿竹板去拦智深。
智深伸出左手两个手指,轻轻夹住那和尚竹板,右手张开五指,去和尚脸上只一掌。打得他踉踉跄跄倒在地上。那和尚爬起身来还要挣扎,智深再复一拳,把他打倒在山门下。和尚不敢起来,只是倒在地上一迭声讨饶叫苦。
鲁智深道:“洒家饶你这厮!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拦洒!”他随即踉踉跄跄颠入寺里来。
寺里已得了另一个和尚的禀报,监寺叫起在寺里帮工的老郎、火工、直厅、轿夫,二三十人,各执白木棍棒,从西廊下冲出来,正好当面迎着智深。
智深望见,大吼了一声,好似嘴边起个霹雳:“你们这些贼秃都来打洒家!”他大踏步冲上前来。
众人不知他技击本领高深,仗着人多,要来打他。不料被他抢过一条棒去,一连打倒好几个。众人这才知道他是个凶汉,慌忙都退入地藏殿里去,关了殿门。
智深冲到阶上,先一拳后一脚,打开殿门。那二三十人无路可逃,智深哈哈一笑,在地藏殿里混打一气。
监寺见不是头,慌忙报给智真长老知道。
长老带了首座,引了个侍者急忙来到廊下,喝道:“智深!不得无礼!”
智深虽然酒醉,却认得是长老。他撇了棒,向前合掌低头打个问讯,指着廊下,对长老道:“智深吃了两碗酒,又不曾撩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