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店主人解开宋江包裹,见都是金银,自言自语道:“我开了多年酒店,还从没遇到这样的囚徒。一个罪人,怎么有这么多财物?饶你不得,等大哥到了,再问你这三头夯货的来由。”
那店主人把宋江倒拖到山岩边一间屋子里,绑在一张凳子上,又拖了两个公人,依样绑了,然后立在门前张望。
不多时,只见岭下这边有三个人前后跟着奔上岭来。
那店主人上前迎接道:“大哥,如何才来?”
那三个人中一个大汉应道:“路上遇到一个使枪卖膏药的旧相识,姓李名忠,江湖人称打虎将。他从北地济州来,说了几句要紧话,耽搁了一会儿。”
“打虎将?没听说过,只听人说那里有个好汉叫武松,一个人赤手空拳打死过猛虎。”
“江湖人的外号,青楼女的花名,还能当的真?”
“刚才捉得三个夯货,是两个公人和一个罪人。那罪人包裹里都是金银,定不是什么好鸟,那金银想也是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不义之财。”
那大汉脸上一僵,慌忙问道:“那囚徒莫不是有些黑矮肥胖?”
“个子确实不高,略有些肥胖,脸上紫棠色。”
“没害了他吧?”
“小弟多蒙哥哥教诲,生怕误伤了好汉,只把他们药翻了捆在一边,专等哥哥来认上一认。”
当下四人进山岩边屋子里,只见凳上挺着宋江和两个公人,头上脚下放在地下。那大汉看看宋江,却又不认得;再看他脸上金印,刺的不深,并不十分清楚。
那大汉想了想,道:“取这两个公人的包裹来,把公文找给我。我看了便知。”
店主人便把公人的包裹打开,解开文书袋,取出公文递给那大汉。
大汉看了上面批文,只叫得:“万幸!想不到在这里见到这个好男子!”
店主人见那大汉如此吃惊,问道:“大哥,这人是谁?什么来头的好男子?”
大汉答道:“你往日肯定听说过他的大名,便是京东西路济州府管下郓城县押司宋江。”
“莫不是江湖上传说山东及时雨,孝义黑三郎的宋江宋公明?”
大汉道:“正是此人。”
店主人又问道:“哎呀,他为何从这里过?如何吃了官司?”
大汉道:“我本不知,还是听刚刚岭下遇到的打虎将李忠说的。他说:‘郓城县宋押司宋江,义薄云天,只因救了梁山泊众头领性命,被官府发在济州府,断配江州牢城。梁山泊好汉抢他上山去,他又因老父教诲,不肯去,这两日就从这里过。’这宋江在郓城县时,我尚且打算要去和他相会,这次他从这里经过,如何不来结识他?便打算在你这住上几天,幸好遇见。若是被你害了,悔之晚矣。”
那店主人也慌了,哆嗦着手调了一碗解药,而后开了宋江的枷,抬他到酒店前面坐位里,把解药灌了下去,那大汉在一边扶着。
宋江呻吟一声,渐渐醒来,只觉头疼欲裂,神思恍惚。他勉力看了立在面前的两人,都不认得。只见那大汉让同来的两个兄弟扶住了宋江,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
宋江问道:“你是谁?为何拜我?我不是在阴曹地府么?”
店主人也跟着拜。
宋江答礼道:“两位大哥请起。这里是哪里?不敢动问二位高姓?”
那大汉道:“小弟姓李,名俊,祖贯庐州人氏,专在扬子江中撑船艄公为生,能识水性,人都呼小弟做混江龙李俊便是。这个卖酒的,是此间揭阳岭人,江湖上称他做催命判官李立。这两个兄弟,是此间浔阳江边人,专贩私盐来这里卖,投奔在我家中一起合伙。大江中伏得水,驾得船。他们是亲弟兄两个,一个唤做出洞蛟童威,一个叫做翻江蜃童猛。”
童威童猛二人见宋江能自己坐稳了,松了手,拜了宋江四拜。
宋江问道:“刚才我不是他被麻翻了么,你们怎么还知道我的名姓?”
李俊道:“小弟有个旧相识,云游江湖使枪卖膏药,名叫打虎将李忠。听他说起仁兄大名,为了江湖义气,犯罪入狱,将要被发配在江州牢城。李俊仰慕已久,十分想去贵县结识仁兄,只是缘分浅薄,一直没能去。如今听李忠说仁兄来江州,必从这里经过,小弟便上岭来等候。遇见李立,说店里用蒙汗药酒麻翻了一个罪人和两个公人。因此小弟大惊,慌忙看了,却又不认得仁兄,待取公文看了,才知道是仁兄。”
宋江暗叫一声侥幸,又有些得意。打虎将李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