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戴宗这两日又被蔡九寻隙喝骂一顿,一点也不想在江州城呆。他只对宋江说道:“兄长,我在江州每日心情好有一比。”
“比作何?”
“上厅如上坟。许多时候我宁愿官不做了,也不想在这里。不若我先去梁山泊打个前站,哥哥随后再去?”
宋江摇头道:“兄弟,你对我倾心吐胆,我也不瞒你。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梁山泊上,若是没有火并成功的把握,我们去了,屈在别人之下,又有什么意思?那里共有马步水三军,马步军许多首领都是我的老兄弟,唯独水军,一个首领也无。贸然前去,日子不见得比在江州舒服。说服李俊等人,既是水磨功夫,又需机缘,急不得。兄弟若是无法坚持上厅,不若推了厅里公事,称病在家,暗中助我。”
戴宗道:“兄长所言极是。只是不知要我如何行事?”
“梁山泊上有个首领,叫秦明,是青州统制,原本绝无可能上梁山泊去。后来他犯下一场大罪,不得不寻个容身之所,我这才顺势说动他去投了梁山泊。”
戴宗寻思了片刻,试探着问宋江道:“兄长的意思是说,需让李俊他们犯下一场大罪,叫他们走投无路,无处容身,这样才好和我们一起走。”
“最好如此。这样他们随我们去梁山泊,反倒是他欠我们的情,而非我们求他。兄弟聪慧,可仔细思量。有什么方略,随时商量。”
戴宗点点头,暗自思量。
宋江又道:“兄弟,说起上梁山泊,我比你心急。今年是政和七年,我命已过半,没几年好折腾了,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才需要用些手段,迫不得已罢了。我对兄弟一见如故,因此才倾心吐胆,兄弟切莫对外人说。”宋江的确是心急,这才没过多试探戴宗。若是依着他来江州之前的行事风格,少不得也要花半年水磨功夫与戴宗结交后再做道理。
戴宗也是要豪赌一场:职方司的事眼见没个章程,他只得为自己换条路。当下,戴宗拜倒道:“兄长不拿我当外人,戴宗自是知晓。多说无益,日后兄长只看小弟行事,便知如何。”
宋江扶起戴宗,随后当日两个人自在琵琶亭上说闲话取乐不提。
且说李黑炭走到江边,见那渔船一字排着,约有八九十只,都用缆绳系在绿杨树下。此时已是五月半天气,一轮红日,即将沉西,还不见主人来开舱卖鱼。船上渔人,有斜枕着船梢睡的,有在船头上结网的,也有在水里洗浴的。
李黑炭走到船边,喝一声道:“你们船上活鱼拿两尾来给我。”
那渔人应道:“我们不见鱼牙主人来,不敢开舱。你看,连那些鱼贩子都在岸上着等。”
李黑炭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等什么鸟主人!先给黑爷爷两尾鱼。”
那渔人又答道:“纸都没烧,如何敢开舱?去哪拿鱼给你?”
李黑炭大怒,腾的跳上一只船去,渔人哪里拦得住,只被他一把抓住,扔上岸去。李黑炭不懂的船上的事,只顾把船尾竹篾一拔,渔人在岸上只叫得:“苦也!”
李黑炭伸手去船舱里摸时,哪里有一个鱼在里面。原来那大江里渔船,船尾开半截大孔,用竹篾拦住,放江水出入养着活鱼。也因这船舱里活水往来,才有这江州好鲜鱼。这李黑炭倒先把竹笆篾提起了,将那一舱活鱼都走了。
李黑炭没抓到鱼,又跳过另外一只船上去拔那竹篾,连拔五六只船,都没摸到鱼。那七八十个渔人并一些小牙子发一声喊,都奔上船,齐齐拿竹篙来打李黑炭。
李黑炭见那乱竹篙打来,两只手一架,抢了五六条在手里,好似扭葱般都扭断了。渔人们吃了一惊,惹不起,躲得起,都解开缆绳把船撑往江心去了。
李黑炭抓不到鱼,心道:“公明哥哥给我钱,又请我吃肉,如何两条鲜鱼也抓不回去,岂不被他小看了。”他只觉失了颜面,心中忿怒,赤条条地拿两截折竹篙,上岸来赶打那些鱼贩出气。众鱼贩乱纷纷的挑了担走。
正热闹间,只见一个人手里提着杆秤,从小路里走出来。
众人看见叫道:“主人来了,这黑大汉抢鱼,把渔船都赶散了。”
那人正是张顺,只怒骂道:“什么鸟黑大汉,敢如此无礼!”
众人把手指道:“那厮正在岸边与人厮打。”
张顺飞奔过去,喝道:“你这厮吃了豹子心大虫胆,也来搅爷爷的场子!你这厮要打谁?”
李黑炭也不回话,抡过竹篙,就要打张顺。
张顺抢过去,夺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