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话分两头,且说扑天雕李应虽是箭疮已平复,但仍闭门在庄上不出,只暗地使人常常去探听祝家庄消息。
这一日已知被宋江打破了祝家庄,扈家庄也被烧做白地,李应不由惊惧交加,心道:“原本三庄互保,立下生死盟约,现在倒好,三个庄子被宋江打了两个,唯独我李家庄平安无事。那日又是我先与祝彪起争执的,这不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我与梁山泊有勾连么。若是官府问起话来,即便不是死,也少不了沙门岛去一遭。这李家庄只怕呆不得了,不如先回沧州柴大官人庄上再做计较。”
想了一回,李应唤来杜兴,问道:“杜主管,眼下官府那里搪塞不过去,李家庄呆不得了,我打算回沧州柴大官人那里避祸。不知你意下如何?若是愿意随我一同去的,日后一起复兴河山,共谋大事。若是不愿意的,赠你些金银,以酬我们主仆之恩。”
杜兴道:“想不到宋江如此了得,轻轻松松就破了祝、扈两庄。我无好地方可去,只跟随大官人,以酬大官人当日救命之恩。只是柴大官人庄上,我们回不得。”
“如何回不得?”
“我们丢了李家庄的基业,虽是情有可原,但柴大官人回护不得,不然何以御下?”
“不回那里,去何处避祸,难道要流落在江湖上不成?”
杜兴问道:“既是避祸,为何不把娘子送到沧州,我们两个到梁山泊去?”
李应道:“梁山泊前番攻打祝家庄受挫时,我不曾出力。如今他们胜了,我再投去,岂不是叫江湖人都笑我首鼠两端么?那山上众人又会如何看我?而且,柴大官人那里又如何交待?”
“依着小可浅见,去梁山泊是死中求活。梁山泊诸位首领并非铁板一块,若是有大事时,看准机会,未必不能开拓一番天地。娘子在柴大官人那里,他自然明白我们的心思。我们在梁山泊,就算只能自保,也有通风报信的功劳。大官人试想,我们回了沧州,对柴大官人来说,就是离了棋盘的棋子,已然派不上一丁半点用场。而留在梁山泊,就算是弃子,仍是在棋盘上,不一定什么时候就能变成活子。”
“杜主管说的有道理。前番梁山泊驱逐下山的那些人,回了沧州的,现在日子都凄惨的很。反倒是去了别的山头的,除去一开始熬不下去的,都还被柴大官人高看一眼。”
“要是梁山泊他们不收留我们,又当如何?”没等杜兴回答,李应猛地站起,“罢了,我做了几年太平庄主,志气都消沉了。大不了把家眷送回沧州,我们两个去寻个别的山头落草。都是一个脑袋两个胳膊,我就不信,凭着庄上的钱粮,身上的本领,到哪不能拉起一支人马来……”
正说之间,只见一个庄客进来报说,有本州太守程万里到庄,询问祝家庄的事情。
李应只叫一声苦也,问道:“带了多少人?”
“有五十余人。”
“守将董平来没来?”
“没见到他。”
李应便叫杜兴前去迎接入庄。
杜兴迟疑道:“只怕他们是来捉我们的。”
“不怕,除了董平,东平府官军没什么厉害人物,万一他们不开眼,十个公人在这庄上,就是尿坑里的蛤蟆——翻不起多大风浪。你身上藏着兵器去,以防万一。”
杜兴听了,身上藏了一柄短刀,前去开庄门,放吊桥。
李应找块白布吊着胳膊,全身披挂了,暗藏着兵刃,出来迎接。
知府下了马,来到厅上,居中坐了,侧首坐着孔目,下面一个押番,几个虞候,阶下尽是许多节级、牢子。
李应拜罢,立在厅前。
知府问道:“祝家庄被杀一事你知道么?”
李应抬了抬胳膊,答道:“小可因酒后与祝彪争口,被他射了一箭,伤了左臂,一向闭门养伤,不敢出去,不知那里如何。只听人说,那庄子惹怒了梁山泊,敌他们不过,连带扈家庄都被烧了。具体实情,并不知道。”
知府道:“胡说!祝家庄现有状子在此,祝朝奉的长子祝龙告你勾结梁山泊强寇,引诱那里军马,打破了祝家庄,前日又收他鞍马、羊酒、彩缎、金银,你如何赖得过?”
李应告道:“小可是知法度的人,如何敢收他的东西?要是不用证据就将人定罪,全天下的良善百姓就都别活了。”
知府道:“牙尖嘴利,难信你说,且提去府里,你自与祝龙对质。”
当下两侧节级牢子押番虞候,齐齐上来抓捕李应。
李应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