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灼出了殿帅府,闷闷不乐,对韩、彭二将说道:“太尉在堂上的吩咐,两位贤弟也都听到了,如何是好?”
韩滔道:“不如禀了天子?”
彭玘道:“堂上那么多人,他都敢在堂上说,应是不怕的。”
“那就从了他么?”韩滔道,“地方上的将帅吃空饷还都要遮遮掩掩,中枢这里竟已成定制了么?”
“你没听说么,天子建延福宫、筑艮岳,内库已经清仓了。”彭玘指了指天上。
“那可是天子私库,管帐的官员要是泄露了账目,可是死罪。”
“你说的是老黄历了,内库有钱的时候,为防外朝指望着内库的钱,所以有严刑峻法。现在么,内库没了钱,还提防谁?”彭玘转向呼延灼说道:“我家有个故交,就是管内库的。据他说,自从高俅就任太尉之后,每年内库都有一笔进项从殿帅府来。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够天子开销的。”
呼延灼道:“难怪堂上众人都习以为常,原来如此。可是越是这样,不就越容易让高俅那帮人上下其手么?他贪污了满坑满谷,往内库里交点零头,碍着天子的颜面,还没人敢问他!”
韩滔道:“任谁也想不到,天子竟然也吃空饷。”
彭玘道:“这算什么,天子荒唐的事非只这一件,他都扮过叫花子,还诏令道录院册封他为“教主道君皇帝”。都是朝中遍地奸佞撺掇了他。那些乱臣贼子,前些年我险些都被他们以老迈为由裁撤了去。尤其是这高俅,他可不是包龙图,要不中饱私囊,反倒见了鬼了。只是眼下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把账目留好,待日后有司来查问时有个交待就好了。”
呼延灼叹道:“先不说他,我们要干的事不也是这样吗,全是一团乱账。甲仗库这趟浑水你二人不要碰了,先回驿馆吧。”
彭玘拜倒道:“谢将军保全之恩。”见韩滔还呆立着,彭玘瞪了他一眼,跟他说道:“此事日后万一朝廷不分青红皂白怪罪起来,我二人可置身事外,由将军替我们承担。”
韩滔这才明白过来,虽然拜倒,但嘴里还说道:“我们如何不与将军共同进退?”
呼延灼摆了摆手道:“我们是要共进退,只是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你二人去吧。”
韩、彭二将应声诺,上马去了。呼延灼见他们去的远了,也上了马,带人往京师甲仗库去。
离着甲仗库还有二三里地,只听西北方向一声霹雳震天响,抬头看去,一个火团画着一道弧线从空中飞坠到七八里外一处空地上。
众人吃惊,说道:“这是什么火器,能打的如此远?”
呼延灼官位比他们高的多,因此火器的事情知道的多,道:“打的如此远的火器虽稀奇,但并不罕见,难得是正好打到空地上。这份准头了得,不然只怕误伤人命。”
又行了数百步,已到甲仗库门前,只见大门七八十步外平地上竖着一个高炮架,有十几个军汉在那里洗刷炮管。大门处有张矮桌,上面摆着尺子、算筹、笔墨等物,有一人席地而坐,搓着双手,皱着眉头看着案上的图形,口中喃喃自语。那人脸上被炮药熏黑了一片,半边眉毛烧没了,身上衣服也被烟熏火燎过。
呼延灼见那人如此模样,下马上前唱过喏道:“尊兄请了。”
那人见呼延灼浑身打扮,急忙拜了一拜,咧着一口白牙道:“将军多礼,不知有何吩咐。”
呼延灼道:“久闻汴京有个凌振,祖上是鄢陵人氏,乃天下第一炮手,善造火炮,能去十四五里远近。石炮落处,天崩地陷,山倒石裂。更兼他技击本领精熟,人称轰天雷。不知可是足下?”
那人道:“惭愧,正是小可。”
呼延灼大喜,道:“我乃汝宁州统制呼延灼,闻尊兄大名久矣,不期今日相遇。我今日前来甲仗库领取衣甲盔刀,如蒙不弃,事毕可否一起小酌几杯?”
凌振道:“将军乃名将世家之后,如此相待,凌振三生有幸,不敢不从。”
呼延灼便暂辞别了凌振,进甲仗库拣选军备。
汴京甲仗库专供京师禁军。按宋国强干弱枝的祖制,全国精锐都在京师禁军,这甲仗库的军备兵器自然都是上上之选。
呼延灼看了那里物事,心下大悦,只道这次去功劳又能多得几分。他选了上好铁甲三千副,熟皮马甲五千副,铜铁头盔八千顶,长枪三千根,滚刀五千把,弓箭不计其数,都装载上车。
车子已备,呼延灼叫军士们押了车带了踏雪乌骓先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