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倒背着手,仰着头,双眼看着房顶,在屋里踱来踱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踱了一会,又坐下来,四个手指头在桌子上咯噔、咯噔有节奏的敲着。花荣还是不着急,只在一边等。
“贤弟,到了动用那些人的时候了么?”过了半晌,宋江轻声问道:“让他们去鼓动些二龙山上平日不满的人,弄出些去梁山泊的阵仗如何?”
宋江说的莫名其妙,但花荣知道说的是什么:当初在清风山众人去投梁山泊前,曾派了一些人装作不愿去梁山,来投二龙山,专为探听杨志等人消息。眼下杨志心意难料,若是弄出些动静来,说不定能推他一把,但貌似还没到那个火候,因此宋江心里颇有些犹豫。
“依着小弟愚见,似无太大必要。杨志是个心思坚韧的,万难被人胁迫。此事到底如何,全看他自己心意。那些卧底若是因此暴露,收效不大,损失不小,是赔本的买卖。”
宋江点点头,重重吐出一口气,道:“贤弟说的极是,掉头的买卖可以做,赔本的买卖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其实花荣不知道的是,宋江还有底牌在杨志身边,只是要用来赚取更大的收益,舍不得动用。
花荣道:“既然呼延灼已答应了去说服杨志,不如等一等,看看结果到底如何,再想办法。”
俗话说,隔墙有耳,虽然宋江等人小心,但终归这里是二龙山。就在那客房底下的秘道里,已有杨志和曹正探听多时了。
杨志笑着对曹正说道:“到底是林教头有先见之明,又有你这个鬼头想出挖地道这个主意,不然这次差点就被宋江这帮厮们算计了去。”
原来宋江等人刚下梁山泊,林冲便使个心腹下山送信与杨志,只让他提防宋江,又力邀二龙山众好汉上梁山。杨志早觉二龙山受地利所限,难再有进益,便与曹正商议一番,定下几个方略,派出多路探马,只看宋江如何打算,以便见招拆招。
待有打着二龙山旗号的兵马攻打青州,一个探马便将消息送到宝珠寺,这才有杨志等人路上与宋江人马相遇,并请他们上山来,最终得知宋江打算。
为探听方便,曹正连夜叫人布置了这客房:先挖了地道到客房下面,又装了竹管,只要客房里有人说话,在地道里就能听见。二人装做醉酒,悄悄来到这里探听。不过他们也只听到了前半截,后半截宋江与花荣说的声音低,话也说的含糊,没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听到花荣告辞,二人从地道里退出来。
曹正对杨志说道:“既然制使有心去梁山泊投我师傅,不如便借宋江之力,投梁山泊去,也省的与我师傅关系过密,被人看出来。”
“我与林教头只有一面之缘,说起交情来,还是鲁大师与他更深。”
“鲁大师是个粗豪的,哪里纠缠的清楚这些事。”
杨志道:“只是如此不白送一份功劳与宋江?”
曹正道:“这呼延灼刚上梁山不久,不如制使只处处说了呼杨两家的交情,将这番功劳送与他。”
杨志赞道:“果然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你这操刀鬼,真的精似鬼!”
曹正道:“呼延灼估摸快到了,制使赶紧回去,对他和善些。”
杨志钻出地道,回到屋中,静等呼延灼。
等不多时,一个小喽啰提着灯笼引着呼延灼来到,杨志出门迎接。
呼延灼唱个肥喏道:“深夜来访,还恕冒昧。”
杨志笑着回礼:“将军无需如此多礼,你我两家祖上世代交好,只是后来多世事多舛,少了联络,断了来往,甚为可惜。”
杨志搭着呼延灼的肩膀进屋,分宾主落座,叫唤小喽啰拿些精酿、山珍、野味。
呼延灼开门见山说道:“我此来是劝杨制使同去梁山泊的,酒就不要饮了吧,若不然若是又醉了,岂不是叫我空手而归。”
杨志笑道:“今日宴上若是呼延将军开口,小可定醉不了。那宋江算个什么玩意,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呼延灼道:“你我本是世交,就不必称呼将军了,你我只兄弟相称如何?”
二人叙过年齿,呼延灼年长,杨志便称他为兄道:“呼延兄,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杨志在此落草,除了自保,便是为招安。这二龙山格局太小,养四千人马已是极限。这四千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便是朝廷来招安,不外给个七八品的虚职,先不说我在大名府做过管军提辖使,连我在汴京杀牛二时的官职都比不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虽流落江湖,但终究要报效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