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朱武等人在兖州府施粥已罢,押运剩余粮草并赛叔宝兰仁灵柩回到山上。他们听了高俅招安的消息,面上尽皆欣喜。
宋江命将兰仁安葬在已故去首领墓地附近,神主迎入英灵厅。前番柴进失陷高唐州牢狱时承蒙兰仁救了性命,因此柴进亲自分派小头目们操办丧事,分外圆满。
至此,梁山泊首领还有一百零五人。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自从高俅下山后,几个月不见任何消息。宋江等一并心向招安的首领都是心焦。正焦躁之时炎威已过,又早秋凉,不觉间已近重阳节。宋江便叫宋清安排下大筵席,与众首领一同赏菊吃酒,唤做菊花之会。
等到了九月初九重阳正日,肉山酒海先行赏给马步水三军,令其各自聚伙吃酒。忠义堂上,众首领遍插菊花,语笑喧哗,觥筹交错。堂前两边,山寨乐师筛锣击鼓,大吹大擂。首领们中有马麟吹笛,乐和唱曲,燕青弹筝,李巧奴弹琴,各取其乐。
日暮时分,宋江已是大醉,一时乘着酒兴,作《满江红》一词。写毕,令乐和单唱这首词。
乐和接过词看了,略皱了皱眉。他清了清嗓子,唱道:“喜遇重阳,更佳酿、今朝新熟。见碧水丹山,黄芦苦竹。头上尽教添白发,鬓边不可无黄菊。愿樽前,长叙弟兄情。如金玉。统豺虎,御边幅。号令明,军威肃。中心愿,平虏保民安国。日月常悬忠烈胆,风尘障却奸邪目。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
乐和唱这个词,正唱到“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只听呼延灼大声叫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事情如今又是如何?奸党有哪个是靠的住的!”
武松睁大双眼,大叫道:“招安,招安,招甚鸟安!我这一身本领,誓死不为昏君奸臣所用!”他怒极一脚,把面前桌子踢个粉碎。
宋江大喝道:“这厮怎敢如此无礼!左右与我推出去斩了!”
武松是个纯真性子,众首领与他交好甚多。许多人拜倒求情道:“武二一向是酒后无良,狂性发作起来当年曾打死猛虎。首领岂有不知,还请宽恕。”
宋江答道:“众贤弟请起,这次饶了这厮。”
众人皆喜。
武松忽然虎目含泪道:“我酒哪里多,哪里酒后无良?杀我也不怨,剐我也不恨,只怪我当初猪油蒙了心。要是找个地方老死,就没有那么多烦心事。”
宋江听他如此说,不觉酒醒,忽然发悲。
吴用劝道:“首领设此菊花会,人皆欢乐饮酒。武松是个粗豪的汉子,一时醉后冲撞,何必挂怀。岂不闻,天子尚且避醉汉?招安的事再做计较,今日且陪众兄弟尽兴一乐。”
宋江便叫呼延灼道:“将军,你是个晓事的人,我主张招安,要改邪归正,为国家臣子,又有什么错处?”
不等呼延灼搭话,花和尚鲁智深抢先道:“如今满朝文武,多是奸邪,就好比洒家的僧袍染黑了,怎么能洗白?如此招安济得什么事?洒家今日便拜辞了,明日一个个各去寻去处。”
“大师!”吴用冲鲁智深行了一礼,又扬声对众人道:“众弟兄且听小可一言:当今官家不开言路,被奸臣闭塞,因此暂时昏昧。宋江首领委屈一时,临时奉承高俅,好叫官家知我等忠义无双,不扰良民,赦罪招安,同心报国,青史留名,有何不美!待招安之后,再好生劝谏官家,定有云开见日的时候。因此想要尽早招安,曲线救国,些许变通罢了,别无他意,更别提投靠奸党了。”
宋江趁机说道:“今天下多事之秋,河间府那里老种病死,北面辽国与金国相争正急,待辽国腾出手前来报复时,谁可抵敌?南方有方腊造反,年号永乐。若是招安迟了,那时国事糜烂,如何收拾?”
听闻此言,关胜出言替呼延灼开解道:“高俅那厮如断线风筝,一去不回,不由众兄弟心焦。呼延将军一时情急,并非真意。眼下之际,不如使人去汴京,探听消息,再做打算。虽是奸党一手遮天,但朝中仍有忠贞之臣在,就算不能招安,未必没有为国效力的机会”
宋江道:“关将军所言有理。高俅上山招安之事事发突然,我没能来得及和众兄弟商量明白。此事既然是我思虑不周,便由我亲去汴京一趟。话说起来,我自幼生长在山东,还不曾见识过汴京风貌。”
吴用道:“不可,如今汴京做公的最多。首领为一寨之主,若有疏失,悔之不及!”
宋江道:“我若去时,有事可临机决断,如此不误大事。平时便在客店藏身,再请几个兄弟同去,在外打听消息。即便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