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后才睁开:“如今之际,且再让人下山,北面、南面、西面,都去探听消息,回报山寨。不管如何,都好预做准备。”吴用一边说,一边屈起三个手指。
宋江也平静下来:“这是正理,叫戴宗去。”
“救治受伤士卒,全靠安道全、宇文柔奴之力,那里人手、药材、物资都要齐备。”吴用道:“山上缴获如此多,蒋敬又不在山上,李应那里也需加派人手。”
“叫宋清、乐和……,罢了,叫乐和、萧让去给李应帮忙,鬼脸杜兴也去。”宋江顿了一顿,改口道。
“大战之后,赏功罚罪?”
原本这事都是裴宣,可是他随柴进去了江南,不在山上,自然得再找个人。“叫朱仝做。”宋江道。朱仝是个忠厚长者,平日行事公道,人人敬服,因此宋江使他行此事。
“抚恤士卒,鼓舞士气?”
“这却没有合适人。军师有何高见?”
“卢首领如何?”吴用进言道。这种事是收买人心、展现权威的绝佳时机,既然宋江不想亲自干,卢俊义是山寨二首领,于情于理,都该让他去。
“不妥。叫几名女将正合适,花雕,扈三娘,刘慧娘。”宋江说道。
吴用心中不由苦笑。花雕是自己的妻子,花荣的妹子,宋江这么做到底是看重自己,还是看重花荣,甚至是看重花雕自己呢?是了,一定是看重花荣了。吴用默默的想道。
吴用没在这件事情上放任自己想太久,继续问道:“这些要务都有着落了,只剩下的一件棘手事,俘获官军如何处置?”
“俘获官兵有多少?”
“初略点验,一万两千,只多不少。”
宋江寻思半天,吴用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个棘手事。若是招降,耗费时日埋下隐患不说,还会让军官团势大。若是放回去,又怕被朝廷收拢,再来打梁山泊。“拣选一下,留下三千心思简单,身体强健,穷苦出身的。其余的斩了大拇脚趾,都放回去。”原来,斩了大拇脚趾,做活行动都是无碍,唯独无法奔跑、负重,不用担心他们被收拢回去再来与梁山泊为敌。
“这……,只怕名声不好。若是以后再与官兵对敌,他们更不愿投降。”吴用劝道。
“那就先关押起来,多给水,少给食,容后再说。”宋江给了一个临时办法。
正商议间,卢俊义押着丰美,解上寨来,跪在堂前。
宋江犹豫不决,按照往日惯例,事情就要到解开绑缚,开始招降的那一步了。可是现在宋江却没什么心情。这些老派军官着实碍事,怪不得不受奸党待见。宋江意兴阑珊的挥挥手,命人将丰美关入土牢,以后再处置。
那时众头领陆陆续续也到了堂上,一一缴令,美髯公朱仝将功劳记录在册。宋江命将战斗中受伤战马宰杀,赐下劳军的酒水,犒赏三军。其余事宜,一一依着与吴用前议施行。
说回济州城里,东厅枢密使童贯愁眉不展。
御营大将毕胜斟酌着言语,劝道:“枢相上奏,只说与贼寇试探交锋,互有胜败。然而大军水土不服,横生瘟疫,病死许多军士,因此暂且屯军在济州城里。等其余两路大军抵达后,再共同进兵。”
“都是北地,梁山泊离汴京也就五百里,哪里就水土不服。现在已近冬季,更不可能会有什么瘟疫。这么说,瞒不了人。”
毕胜道:“枢相此言谬矣,官家身处禁宫,又不知兵,只需瞒过他一人就好。太师与枢相交好,这个方便太师如何不给?至于别人,又何足挂齿?枢相只管上书,末将这里也会上书。”
童贯颇为心动,毕胜和丰美是御营大将,背地里负有监军之责。丰美已然被擒,不能传递消息给天子。只要毕胜愿意帮忙遮掩,这场大败的确能瞒过天子去。
毕胜又道:“日前已回来三万余人,我们再悄悄征些兵,将兵员缺额补一些,大面上也就交待过去了。”
“你这瞒天过海之计甚为可行,便如此吧。”童贯捋着下巴上的短须道。
这童贯是个如假包换的宦官,但却是宦官中的异类。他身材魁梧,身躯伟岸,皮骨坚硬如铁,双目有神,面色黝黑。论起阳刚之气,一般男子都不如他。更为难得的是,童贯童公公的下巴上有稀稀拉拉十数根胡子,虽然不多,但童公公也足以笑傲所有古往今来所有宦官了。因此童贯便经常效仿汉末三分义勇武安王——关胜的嫡祖——关羽的做派,时不时捋几下胡须,以示与众不同。
毕胜听了,自去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