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杨戬、高俅退出凝和殿,出了延福宫,便回政事堂。
二人路上商议一番,待到了政事堂,与宰相王甫并中书省轮值的大小官吏,传递圣旨,调拨军马。
王甫虽是百官之首的宰相,按理官职大过杨戬和高俅,但他新上任不久,在天子那里宠信不高,因此对杨戬、高俅言听计从,不敢有什么违逆。
杨太尉道:“前有十节度使,多曾与国家建功,或征交址,或伐西夏、吐蕃、羌人并辽国等处,本领精熟,深通战阵,可降文书,差拨为将。”
“哪十个节度使?”
“河南河北节度使王焕、上党太原节度使徐京、京北弘农节度使王文德、颍州汝南节度使梅展、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江夏零陵节度使杨温、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陇西汉阳节度使李从吉、琅琊彭城节度使项元镇、清河天水节度使荆忠。”
王甫便发十道文书,令那十个节度使各领属下精兵一万,到济州汇合,听候调用,迟慢者依军法处置。
那十个节度使非同小可,许多都是旧日绿林出身,后来受了招安,都是精锐勇猛的人,并非像奸党那般凭了钻营得官。那十路军马,昔日也是强兵。
那时金陵建康府有一枝水军,为头统制官唤做刘梦龙。刘梦龙初生之时,其母梦见一条黑龙飞入腹中,遂有此名。等刘梦龙长大,善知水性,曾在西川峡江讨贼有功,因此升做军官都统制,统领一万五千水军,大船五百只,驻扎在健康府。因健康水军要提防扬州,还有江南方腊,童贯不许调动,便只调刘梦龙到济州。
杨戬又差一个心腹人,唤做牛邦喜,也做到步军校尉,教他去黄河、运河上下征调船只到济州。
高太尉那里推荐帐前两个牙将,一个唤做党世英,一个唤做党世雄。这二人是兄弟,都做到统制官,各有万夫不当之勇。
杨太尉又去御营内选拨精兵三万,连日整顿衣甲,制造旌旗。这里大军还在未上路,杨戬先令诸路官差供给粮草,沿途交纳。有那行贿的,以次充好也不去管;那清白的,则百般挑剔,以便索贿。
却说梁山泊探马打探得消息,星夜回还山寨,报说此事。
宋江正在案前翻看天书,听得杨太尉亲自领兵,调天下军马一十三万、十节度使前来,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反倒松了一口气。就在意识到张叔夜真的死了的那一刻,他突然开始恐惧了,他意识到自己以往最大的依靠之一已经没有了。为了拯救自己,他必须往前跨出大大的一步,但他对自己又没有信心,但他还是得往前冲,不然无法得救。所有跟随他的人,还都会变成他的敌人。
“我会成功的!”他合上天书,屏退探马,攥住拳头对自己说道,“该走的已经走了,该来的终于来了。不管谁走谁来,该我宋江的就是我宋江的!”
一个声音问道:“谁走了,谁来了?”
宋江抬头看去,是智多星吴用到了。宋江笑道:“杨戬又来了,这次带着十三万人马,还有十个节度使。”他把探子送来的情报递给吴用。
吴用看了看,摇着扇子,道:“只有这些?”那语气竟然有些失望。
“这些还不够么?”
“看来我们在朝廷眼里份量还是不够,非得割州据县才肯把我们当个正经对手。”
“割州据县?”宋江摇了摇头,“还是让方腊去出这个风头吧。这次比上次还多了三万人马,如何迎敌?”
“寨主勿忧。童贯常年在西北打拼,要是他再来,当真是个麻烦事。至于杨戬么,那厮是个给天子监造宫殿出身的官,不过是个大点的工头罢了,好空言,半点兵不知,根本不用惧他。”
“杨戬好打发,那十个节度使呢?他们有些也是绿林出身,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不比那些朝廷正牌军官。”
吴用淡淡说道:“那又如何?这十个节度使,小生久闻其名,只就杀人放火受招安这条路来说,他们是我们成功的前辈。不过他们没得一个好价钱,招安之后,只有一个节度使的虚名,日子过的憋憋屈屈:边关上建功,再也没他们的名字;百姓口中传颂,都是往日的名声;最不出名的史书上,十个人加起来凑不成一篇列传。”
“招安之后且不说,招安之前,这些人可都是能打得很。”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吴用轻蔑的笑了笑,“当初无他的敌手,因此显他的豪杰,更何况如今他们都是过气的人了。我们这里一帮好弟兄,都是龙精虎猛的人,兄长何足惧哉!杨戬既然敢派这十路军来,先让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