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李俊对张横、张顺、阮小七三人道:“昨晚我已思量过了,我们来这里,有三桩事。首要是做细作,探查清楚那些船只底细,为日后水战预做准备。其次是毁掉一些船,延搁官军征程。最后,那牛邦喜是个贪婪无毒的人,专捡那无权无势的船征调,须得用钱才能赎回。要是能除了他,涨我们几分气势不说,还能收揽些民心。这最后一桩事,不是山寨的军令,是我自己的主意。”
张横笑道:“兄长这是什么话?县官不如现管,兄长的主意便是我几个的将令哩。”
阮小七道:“这是打草搂兔子,捡绳子带头牛,额外的功劳!”
张顺道:“这三件事兄长既然已思量过了,那就一件件来。我们久在江河上下,那些船只搭眼便知他的底细。我们分头悄悄去看,都报与兄长知道。”
当下四人商议已定,各带了三四个水手,一伙人一个方向,去洙水河官军水寨东南西北面窥探。
当晚回来,别人都到了,唯独迟迟不见船火儿张横那一伙人。一直等到戌初一刻,同去的水手方才回来,却不见了张横。水手说是张横见那里征募水手,便去应征,然后就再也没见到。他几个藏在林子中一直等,见天色已晚,只得回转。
阮小七一拍大腿道:“嗨,我也听说那里征募水手,当时就要去应征混进去,只是临了想起路上卢老妪的嘱咐,不敢莽撞。”
童威道:“他去了也不说一声,我也想去。”
张顺又气又急:“他也太没个章法条例!”
童猛安慰张顺道:“张大哥他艺高胆大,必然无事。”
李俊道:“且待明日,再多混进一个人去。多个人还能多一份照应。”
正说话间,一个人闯了进来,哆里哆嗦,浑身上下湿淋淋的都是水,不是船火儿张横又是何人。
李俊急忙拨旺火盆,拿来棉被叫他裹了,又叫伙计烫热酒上来。
张横捧着酒盏,缩在棉被里向着火,道:“那里盘查的不紧,招募的人问了几句操船的行话便叫人把我带到了水寨中,与好多水手在一起听他们讲解号令。进去时,我看到了水寨的水门,把守不紧。等到夜里,众人都睡了,我假装到外头解溲,悄悄入水,从水门下潜了回来。”
李俊半信半疑,问道:“他那防卫怎么如此松懈?”
“据小弟猜测,牛邦喜不过是个步军校尉,陆上防卫的紧,但想来他不懂水下的勾当,这才有隙可乘。此外刘梦龙应该还没到,这对我们算好事,不然水下也不会如此松懈。”
李俊继续问张横:“牛邦喜在哪里,可看到了?”
张横摇摇头,道:“没看到,水寨只一个副将在。听人说牛邦喜嫌水寨湿冷,又没有乐子,平日都在南旺营住,天才来一次水寨。”
李俊寻思了片刻,道:“夜长梦多,水寨要是发现少了人,只怕会加紧防卫。我们今夜三更天时一起从水门潜进去纵火如何?”
童猛道:“依着小弟的浅见,不如分成两伙:一伙悄悄潜入水寨去纵火,一伙埋伏南旺营到水寨之间的路上。水寨火起时,牛邦喜必来看视,若是他身边人少,便趁机结果了他。事毕之后,不必回这里,直接到寨中相会。”
李俊道:“所言有理。”
童猛接着道:“纵火的人,须多一些,今晚多烧一条船,来日水战就能少费许多力气。埋伏的人有不必太多,左右也是撞大运,人多运气也不见得就好。老天若是不成全,再多几个人也杀不了牛邦喜。”
李俊当下调拨人手:“张顺和小七带四个人去埋伏,其余人都跟我去烧船。”
张顺道:“我和小七两个互相照应就行,人多了逃跑时也是拖累。水手全都跟你们去。纵火时多一个人再不济也能多烧条船,划算得很。”
李俊道:“如此也好,我们潜水过去,震天雷拿不上,都给你们。你们多加小心,预先寻下逃跑路径。”
“罢了,罢了,那震天雷太笨重,我们哪拿得了这么些。背着那些玩意,天亮时也不一定能到那里!”阮小七叫苦道。
“你是不是在蓼儿洼游多了,脑子进了水?我们不是有马么?”张顺道。
阮小七一拍脑门:“哎呀!老是船上水下的勾当,偶尔离了船上岸,竟还想什么都随身带着。”
“我们纵了火就回去,你二人最晚等到天亮,不管是否得手,都需回转,不要久留。”李俊嘱咐道。
当晚三更天时,伙计叫醒众人,热汤热酒都吃了。张顺、阮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