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澜澜虽然明知公主的心事便是顾将军的秘密,但主子既然想帮那人保守这个秘密,她也识相地没有再问下去。
这一下午,主仆两个再未提起那个将要迈进公主府大门的男人。而在将到傍晚的时候,傅知意终于回来了。
“知意!”眼看着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原本还坐在窗边出神的赵明珠一跃而起,不顾澜澜的阻拦拎起裙摆便跑了出去。
连日的阴雨让院子里的石板路有些湿滑,她跌跌撞撞地小跑了两步,险些摔在地上,幸好傅知意迎上来堪堪扶了一把,然后任她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公主和驸马两人的情意是下人们有目共睹的,大家都见怪不怪地簇拥着两人进屋,有婢女上来想为公主换下沾了泥点的衣裙,却被赵明珠唤去准备热水。
“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一定累了吧。”她挥退了想要帮驸马解下氅衣的下人,自己亲自凑了上去,压低了声音在其耳畔说了几句话,依稀可以听到“一起”、“沐浴”之类的字眼。
屋子里的婢女们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也心知一向“善妒”的公主是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靠近驸马爷的身子,便将剩下的事都交给了公主身边的大婢女澜澜,除了换熏香和备热酒的人,剩下的都依次退了出去。
傅知意生怕外面穿回来的衣服有灰尘不干净,先让澜澜给自己解了氅衣,除下腰带,等到身上只剩下中衣,才放心地任赵明珠靠了过来。
一走两月,小公主只觉得丈夫比出发之前更瘦了一些,依偎在对方怀里的时候不由伸手探向了他的脸颊,“八哥不给你吃饭吗,怎么瘦成了这副模样。”
“许是路途遥远,连日奔波,在家住上几日便好了。”久别归家,身侧又依偎着自己最亲近的那个姑娘,傅知意只觉得踏实之感沉甸甸地覆在心头,甚至隐隐压过了入宫面圣后的惶然。
夫妻两人就这样靠坐在一起,都贪恋这小别重逢后的宁静,谁也没先开口去提那摆在眼前的难事。
没一会儿,下人们备好了热水,赵明珠勉强打起精神露出个笑脸来,硬拉着丈夫一起站了起来。
池广水暖,水雾氤氲间,傅知意靠坐在那白玉堆砌成的池壁边,发丝半散,赵明珠就坐在池畔把玩着他的头发,时不时拿起托盘里的果子,塞进自己嘴里一个,再塞进他嘴里一个,过了半晌,才终于开口,“知意,我想一直这样过下去。”
公主和驸马沐浴的时候谁也不可以踏进院子一步,这是府里人人皆知的规矩,饶是澜澜这样的身份也只能在外守门,不放任何人靠近此处。
眼下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倒也不怕什么隔墙有耳。
闻言,傅知意轻轻应了一声,“嗯。”语气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是赞同还是无奈。须臾,半敛了眼眸,“皇上把顾阮的事告诉我了,他三日后便会搬进府里。”
虽说夫妻两人已经对这事心知肚明了,但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口之后,赵明珠的心还是忽地一沉,像被人拉扯着似的,坠进无边无际的深渊里。
“我……”她干巴巴地开了口,却说不出要去见皇帝的话,毕竟心里清楚眼下的形势如何。正如李熙宁所说。未弄清事实之前,她最好静观其变,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好心办坏事,反倒害了傅知意。
满心茫然间,是傅知意转过身来拉住了她的手。他站在池水中看向她,脸上竟勉强带了些笑意,“没事的,明珠,都会没事的。”
顾阮进府又能如何她若不喜,让他住得远一些,不理会他便是了。饶是皇帝逼得急了一些,也不能伸手管到女儿的闺房事来。剩下的事,慢慢再想办法也不迟。
至于傅知意自己……
“明珠,我也不会有事的。当年你让我信你,如今你也信信我。”他的手抚上了少女的发丝,像是安慰她一般,反复摩挲,“别担心。”
赵明珠揽着他的肩,阖着双目,慢慢点下了头。
她当然是相信他的,正因为相信他也相信自己,才在及笄成婚后,过了四年无忧无虑肆意欢笑的日子。
她不会让任何人来破坏这种日子的,无论是顾阮还是谁,都不能打破如今的宁静。
思量间,她的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我不怕这府里多一个人生活,但我怕他进府之后,你的日子……”
公主府又纳了个男人进来,单单这一个消息传出去,傅知意这个当驸马的都没脸在这汴京城生活下去了,何况还有那无法生育子嗣的“罪名”狠狠压了下来,直压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