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里,不禁开始埋怨自己的软弱和不争气,竟没有半点做出决断的勇气。
太没出息了,那摇摆不定的心情,连自己都想狠狠骂自己几声。
“你不要这么快回答我。”万幸的是,顾阮比她更害怕听到答案。他站在树下的阴影里,试图藏起自己脸上的神情,“你再想一想,仔细想一想,我能等。”
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赵明珠心知这打脸的事自己已经做下了,若是现在再开口拒绝,实在是故作矫情了。但满心茫然之下,自己如今是如何想的,她也有些想不清楚了,听了这话之后,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用极低的声音应了一声,便飞快跑开头也没回。
顾阮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眼际,才不自然地咧了下嘴,扶住后腰慢慢挪动脚步走向了东院。
真是坐在高位上太久了,这么长时间没挨过打,在那小姑娘面前都差点没绷住神情。疼……真是疼……
而当他推开李熙宁的房门时,对方一眼便看到了他这个别扭的姿势,愣了半瞬之后不由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是怎么了?才不过一个时辰就挨了顿打?”
顾阮半倚在门边,闻言抬腿一踹,门扇重重砸在一起,隔绝了外界的声响。
“你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吗?”他随手拽了椅子过去坐到对方面前,认真地看了看那不知死活的年轻人,“我在想,左右都是不守规矩挨顿打,我刚刚为什么不选择先揍你一顿再挨呢?反正多几下少几下对我都什么分别。现在一想,真是亏了。”
这话说完,李熙宁果然闭了嘴,因为心知他说得都是真的,这人若是想这样做便一定能做出来这事。
想着,他不由往床里面缩了缩,“我都这副模样了,顾公子还要欺负新来的人吗?我和你都是一样的身份,你又不是驸马,凭什么欺负我?小心我去公主那儿告你一状。”
这话倒不如不说。
顾阮单单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眼角直跳,甚至不禁怀疑起这人的身世——李温韦那样的人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你给我再说一遍?谁和你是一样的身份?”他抬眸看向对方时,眼底已经没有半点耐心了。
“我……”
“我不管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但你记住了,”顾阮的目光在对方脸上那几道细小的伤痕上掠过,声音低沉,“你自认有趣的事,在我这里都是挑衅。李大人未去过西北,想必不知道上一个挑衅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吧?”
在西北挑衅顾阮又与在朝堂上指着皇帝鼻子骂有什么分别呢?
纵然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但凡事又怎能一概而论?在那天高皇帝远的西北蛮荒之地,顾阮的意愿就是那里唯一的王法。
想着,他忍不住一笑,也不顾笑容是不是更过分的挑衅,赶在对方动怒之前说道,“顾将军可知当年皇上为公主选婿时最看重什么吗?”
一说到这个,顾阮的眸色越加冷了一些。这人是想拿他的家世来耀武扬威吗?
而李熙宁看穿了他的心思,连忙摇了摇头,“如公主这样尊贵的身份,家世于她而言其实是最无用的东西。皇上他也清楚这一点,所以更看重一份真心。可是单有真心也不成,公主她自小未经受过什么磨难,这大魏朝上上下下都待她如天上神女一般,她未见过这世间最丑恶的那一面,对任何事都抱有憧憬,哪怕被娇养了多年,也未养出一个跋扈的性子,一颗心反倒越来越软。皇帝因此越加怜爱女儿,含在眼里都怕她化了,在她出嫁后更怕她受了欺负,在为她挑选夫婿时可谓是费劲了心思。既不愿她的夫婿气势太盛欺负她,又怕他不强势保护不了她。挑挑拣拣,到最后,其实他对我和安阳候都不满意,不过是拗不过女儿的心意,才定下了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