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定了走出去便再也回不来的决心。但在这一夜,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还是没料到赵明珠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微凉的月色下,那小姑娘静静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他,目光里并无忧心和踌躇,那样的平静,反而让他陡生慌乱。
“我……”他试图将原本想好的理由说出口。
“我果然没什么能瞒过你的。”她唇角弯了弯,有些难为情,“在你们眼里,我太傻了是不是?”
“不是。”顾阮想也不想的反驳,“不是因为你。”
“因为什么都没关系。无论我怎样做,你这么聪明,一定能看得出来。”她的笑容有些勉强,虽然心底还在为了没能成功瞒过他而失落,但也明白以顾阮的本事一定能察觉到端倪。
果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
在那人要说话之前,她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语气坚定不再犹豫,“顾阮,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愿意让你干涉我的家事?”
少女的嗓音有几分软糯,但再轻柔的语气也抵消不过这这句话的尖锐。
顾阮只觉得周身骤然发冷,曾经受过的所有耻辱和折磨,都远远不如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更让他绝望。
月色静悄悄的,秋日的夜里连虫鸣声都几不可闻。他就那样站在这里,仿佛用了一辈子的漫长,才渐渐为自己的身体找回了几丝温度。
垂在腿边的手无意识地蜷起,他脑中一片空白,却又清晰地听到自己开口说道,“我可以听你的,再也不干涉你……你与傅知意的事,我既不会去见图雅公主,也不会相信任何传言,甚至听到了也可以当做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同意,哪怕是维护傅知意。你不想让我做的,哪怕是皇帝也不能命令我去做。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他将赵明珠脸上那渐渐开始紧张的神情看得分明,但还是将这话说出口了,“我要一个孩子,我与你的孩子。”
这话一出口,莫说是赵明珠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唐。
这与趁人之危占便宜又有什么分别?
而李熙宁曾经质疑他的那句话也再次闪过了脑海,“你不觉得自己无耻吗?”
打从踏进这公主府开始,他从未这样觉得过。但此时此刻,在近乎绝望的冲动过后,羞愧心作祟,他几乎要被那点仅存的良心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收回那句话。
夜色渐深,这恼人的沉默却持续了将近一炷香的工夫。他几次听到身前传来深深吸气的声音,似乎是那小姑娘将痛骂他的话硬憋了回去。
最后,她终于开了口,“不行。”
她抬起头,正视着他的目光,看上去不知比满心歉疚的他坦荡多少,“我不会拿这种事做交易。”
与心上人生儿育女,这是她自小到大的憧憬。她不会将自己期盼了许多年的梦当成一个交易,这是底线。
哪怕是为了傅知意也不行,没得商量。
但这坚决却让面前的男人越加不忿,“我只要这一件事罢了。”
一个孩子而已,那傅知意明明可以生育子嗣却宁肯欺骗她也不想与她生孩子,她何必如此坚持,定要与那狼心狗肺的男人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可?皇帝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舍弃这个驸马了,今后她身边一定还会有更多的男人,难道她今日拒绝了与他生孩子,今后还要将所有人都拒之门外不可?
与他生个孩子,是让她如此抗拒的一件事吗?
不甘和愤怒糅杂在一起,若不是靠着仅存的那点理智强撑着,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冷静地站在这里与她说话。
尚在西北时,人人都知道不能在他面前提起“勉强不得”这四字,因为这世事若真是不能勉强,他顾阮定然活不到今日,那西北军也早就因为缺少粮草而连连败北……几十万将士的命,泾阳城百姓的平静日子,都是他勉强来的。
这世上没有他顾阮勉强不得的事情。
唯独在这个姑娘面前,他收敛起了所有的戾气,拼命想着她的欢喜,不愿她脸上露出一丝不愿的神色。
他疼惜她呵护她还来不及,怎会勉强她承受她所抗拒的事情?
而赵明珠似乎也依稀察觉到了他心中的不忿和克制,坚定的拒绝过后,又放缓了语气,“这十余载,你一直未在我身边,不知我为了多少事妥协过。可唯独这件事,我不想当做一个交易。”
“可你明明已经妥协了。”他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还未意识到的现实,“成婚四年,傅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