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记着我是你兄长。”那人哼了一声,眉目间已有怒意,“我还当顾将军沉迷温柔乡,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对方说话并不客气,但顾阮也反驳不得,甚至不敢多说半个字。因为眼前之人正是宋河老将军的嫡长子宋川。尚在西北时,宋河老将军待他如亲生儿子,甚至让他认了宋川为长兄,今日兄长在前,哪怕自己的官阶比对方要高,他又怎能放肆。
只恨手底下的人瞒了自己太久,还有那沈二,若是真想帮忙,为何偏要在宋老将军已经到汴京的这一天才告诉他?
这是故意要耍他吗?
“顾阮!”见他心不在焉,宋川更是震怒,“你欺瞒父兄,忤逆尊长,竟回京做出这样的无耻事来,该当何罪你可知道?”
毕竟是有错在先,顾阮不想为自己辩驳几句,但在听宋川说要带他回京城的宋府时,他还是忍不住直起身子后退了一步,抗拒之意显露无疑。
这个动作落在宋川眼里,更成了这年轻人目无尊长的证据,心底怒火更盛,“顾将军这是要拿身份来压人了吗?既然我管不得你,那父亲亲至总能管得了你吧。你若是不想叫父亲亲自出马去公主府要人,便懂些规矩,回去也少受些罚。”
宋河老将军一声戎马,劳苦功高,性子也最是耿直忠正。他若是真想去公主府要人去,哪怕是皇帝,也要掂量掂量能不能拦。
顾阮什么罪责都担得下,但惟独不愿这事牵扯到公主。他不无震惊地看了兄长一眼,“此事与公主府无关。”
“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清楚,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就没想过这一日吗?”宋川攒了一路的怒气,已没了与他费口舌的耐心。
顾阮不想再激怒长兄,无奈之下只能说道,“现在我已是公主府的人,总要告知公主……”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刚刚父亲已经派人去公主府送了信,你若是不想在那宝和公主面前难堪,最好现在就随我回宋府,否则,”宋川重重哼了一声,“你真想叫那小公主过来见见咱们西北军的军法吗?”
顾阮自是死也不愿看到这一幕发生。
可当他被迫跟随宋川回到宋家在京城的府邸时,却见那正厅里已坐了一个纤弱的身影。
“阿阮。”见他进门,赵明珠忍不住站起身。
顾阮心中震惊,飞快地扭头去看宋川,可后者却笑了笑,“只许你哄骗我们,就不许我们骗你一次吗?”
早在得了沈孟的消息去客栈逮人的时候,宋家便已经送了信去公主府,只说宋老将军家教不严,使顾阮做出这样的错事来,还望公主能赏脸前来,他们必当亲自向公主赔罪。
那时赵明珠还在与蒋姑娘说着沈公子的事,还未等宽慰那姑娘几句,就接到了这封信,莫名之下不由想到了顾阮可能会受的责罚,便连忙赶了过来。谁成想,这正是顾阮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顾阮,”宋河老将军端坐在次座上,见这只会忤逆自己的逆子回府,张口便道,“跪下。”
论官阶,宋河老将军是从一品的骠骑大将军,论亲疏,这是栽培了自己多年的义父,于情于理,都不得不拜。顾阮撩袍屈膝的动作做得并无丝毫勉强,只是目光却仍停留在赵明珠的身上。直到宋老将军重重一拍高桌,才收敛了些看向义父。
类似欺瞒父兄,忤逆尊长之类的话,宋川先前已经说过一遍了,宋老将军也不赘言,只问他,“顾阮,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打定心思不回西北了吗?”
这样的问题,顾阮先前也回答过一次,只不过那次是回答皇帝,而两次的答案却是一样的,“是。”
听了这个回答,宋河和宋川两父子的脸色都是一变,宋川震怒之下差点直接伸手打人,却被宋河老将军拦下。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年轻人,老将军的脸上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不解,“顾阮,这大魏朝是什么规矩你不是不清楚。若你执意留在京中,迟早有一日,就连那殿前司都虞侯也做不成。皇上英明,又怎会容忍一府之中有文武两大重臣。”
哪怕赵明珠还在场,老人家在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没有避讳的意思。或者说,他就是故意讲给那宝和公主听的。
身为那公主府的主人,她总要知道,哪怕皇帝开恩允许驸马从仕,这一个公主府,也不能有一文一武两个朝廷重臣。难道要造反吗?
总有一日,傅知意与顾阮之间必然会被舍弃一个。虽然现在看来被舍弃的人是安阳候。但顾阮到底是什么出身,皇帝心里也清楚,又怎会将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