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珠睡觉时一向老实,既不会翻来覆去地踢着被子,也不会说着梦话。顾阮深知自己这样想实在是不对,但他却无数次控制不住地想着,若是她在梦中或是在别的时候……若是她真的叫了傅知意的名字,傅知意恐怕就活不过第二日了。
但他不敢将自己这些念头暴露在她面前,甚至强压下自己对傅知意的“在意”,只当那是个寄宿在同一府邸里的陌生人。她不说他们的那个秘密,他也不去主动戳破它。但是事情总是要有了结的那一日,他惟愿那一日自己的小姑娘不会伤心难过,不会重蹈覆辙……
不,一定不会的。
垂在枕边的手慢慢攥成了拳,顾阮将所有的担忧都压回心底,取而代之的是神情间那一闪而过的决绝。
他绝不会让上辈子的惨剧再次发生。
这一夜,当澜澜想进门服侍公主就寝却被拒之门外时,她便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
但听主子的墙角是万万不能做的,她也只是捂着嘴偷偷笑了一下,便转而去了正屋。夜色渐深,傅知意却还没有睡下的意思,见她进来了,才像是刚刚晃过神来,问了一句,“听说那个魏致原本是太子太傅府上的门生。”
澜澜点点头,“只是奴婢从未见过他。”
那时她还是被娇养在家中的深闺女儿,怎有机会去前院见见父亲的门生。而她的父亲也向来认为,前院的事是前院,后院的事是后院,从不会在她面前提起嫁人以外的事。
何况,看那魏致的神色,也不像是认出了她是谁。
“您担心他会对公主不利。”走上前为暖炉里加了熏香,澜澜一扫那床铺上的被子,不由暗暗叹了一声那些小丫头们的粗心。眼见着公主去西屋睡下了,便不想着将驸马这里的被子换成厚实一些的。
傅知意却像是没有留意到这些小事,仍在想着她说的话,“我担心他与皇子们有牵扯。”
“不会的。”本能地脱口而出之后,澜澜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收敛了心绪,解释道,“那魏大人沉着谨慎,处事妥帖,但却有些让人捉摸不透,十四皇子很难相信这样的人。”
她这番话倒是有理有据,可是傅知意听完之后却忍不住笑笑,“我未说十四皇子。”
澜澜忍不住闹了个红脸,“那……那您是在说谁?”
傅知意也不再逗她。直言道。“晋王。”
晋王身为十七皇子,却早早地封了王,而且封号是很久未有人用过的“晋”字。此前李熙宁还胆大包天地在私下里调侃过这事,“为什么不干脆封秦王?是因为封了秦王的总喜欢造反吗”
可是傅知意却没有他这样说笑的心思。眼看着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那些王爷们的心思早就活络起来了。大魏朝已经足有二十年未封过太子了,哪怕群臣再三上谏,宫里头的那位也没有立储君的意思,甚至未表露出对哪个儿子的喜爱,似乎那十八个儿子加在一起也抵不过赵明珠的一根手指头。
但众人都很清楚,宝和公主之所以受到如此宠爱,只不过是因为她是个女儿。说得直白些,女儿继承不得皇位,就少了许多算计和猜忌。何况这还是唯一的一个女儿,老来得女的建文帝将这辈子未能倾注在儿子们身上的宠爱都加倍的用在了女儿身上,付出的心血越多,也越是珍惜这个孩子。
但她终究是个女儿。继承大统的还会是那十八个不受宠的儿子之一。只不过那个人到底是谁,至今没有半点苗头。那些王爷们面上看起来淡然,实则一个比一个急切,但凡是有些城府的皇子皇孙,恐怕早已动起了歪脑筋。
而依傅知意等人来看,这样的形势下,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便是那风头正盛的晋王。
说起这个,澜澜也想起了一件事,“自从出了东山那事之后,晋王似乎就与您疏远了。”
从前傅知意频繁出入宫廷,打得正是十七皇子赵安则伴读的名号。而那时的赵安则虽与这个将来的妹夫并不亲近,但也因为拗不过妹妹的意愿,哪怕是在长大后,也三天两头邀傅知意到府上相聚。直到国公府的傅姑娘惨死,这位晋王也似乎就此与国公府断了联系,对待傅知意形同陌路。
担心隔墙有耳,澜澜在府中一向不会将话说得太清楚,只说,“当年太后要给晋王和傅姑娘订下婚事,恐怕晋王心里还惦记着这事。”
“可是……我妹妹又未见过他。”傅知意也顺口答了,未将曾经的那一句戏言放在心上。
“傅姑娘未见过他,晋王却见过傅姑娘啊。”想到当年十四皇子拉着自己绘声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