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他的意思之后,赵明珠险些失笑。
她的父皇到底有多“厌恶”自己亲手塞过来的那个年轻人,竟然不惜拿好处与龙神卫的副都指挥使做交易,将人塞到公主府来只为了膈应顾阮。
“可惜臣似乎做不到了。”坦诚过后,魏致也有些遗憾,“您与顾将军鹣鲽情深,顾将军连驸马都不顾忌,又怎会在意臣?”
他这句话并无讽刺之意,而是出自真心地佩服那位顾将军。对于京中文武百官来说,顾阮此人一直是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从上到下,众臣顾忌他的理由无非是因为他似乎没有死穴。身为一个领兵在外的武将,他甚至没有亲眷留在汴京做质子。一个毫无牵挂的人手中有了权力之后,谁能保证他不会起异心?就连魏致都不明白皇帝为何能轻信对方,甚至怀疑过对方会不会起兵造反,直到这浑身是谜的顾将军踏进了公主府的大门,
那年轻人看向宝和公主的目光里,是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出的深情。为了这情意,他甚至舍得下前程和兵权,甘心顶着这极尽羞辱的身份困于这小小的府邸。魏致自认做不到这一点,也想不出自己如何去做才能让这已经不把驸马放在眼里的男子动怒。
“臣恐怕是要让皇上失望了。”哪怕心中不甘,魏致还是要承认自己的失败,甚至为此稍稍松了一口气。
他可做不到心里想着一个,还要用色相去服侍另一个姑娘。
但这样“自暴自弃”的坦诚反倒让赵明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原本还以为魏大人你沉着谨慎,处事妥帖,叫人寻不到把柄呢。”
魏致深知这一时的冲动已经将自己暴露无遗,只能无奈地扯了扯唇角,接着又请求道,“还请公主为臣守住这个目的。”
“为何?”
“苏姑娘早已不记得臣,臣也不想让她徒生困扰。”说着话时,他不忘下拜,足见恳切。
赵明珠又是一阵唏嘘,感慨他的用情至深和隐忍,也感叹世事总是不遂人意。若当年澜澜在家破人亡之前便嫁给了这人,今日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可惜一切已成定局。
“那你往后便要在这住下了?”她还惦记着今后的事。
对此,魏致显然也有些犹豫。今日叫十四皇子发觉了自己的心思,难保那个人不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到底是遂了皇上的心意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干脆的请辞才好,其实自己也未想好。而现在京中的形势瞬息万变,谁也说不清到底走哪一条路才是对的。
“若是未想好,便先留下吧,这府邸够大,也不多你一人。”见其迟疑,赵明珠便帮他做了决定。一来眼下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办法,二来她也有私心,总想着这人留下之后若真能打动澜澜便好了。
魏致显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郑重地谢过对方。
而在赵明珠将这人暂且打发走之后,早已等不住的顾阮便飞快地窜进了屋子,一把扯过椅子坐到她面前,也不说话,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赵明珠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怎……怎么了?”
说好了要信她,她才与魏致说了多久的话,还特意让他守在门外,不会这就恼了吧?
而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顾阮那紧绷着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没多想。”
又逗弄她……赵明珠咬了咬下唇,轻轻拍了他一下。
她这点力道就像是在他心上瘙痒似的,顾阮握住她的手,干脆将人拉到了自己怀里。屋里屋外的婢女们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地自觉避退。赵明珠倒也未觉得难为情,只是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便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先说正事。
“我和魏大人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却未对自己听到的那些话评论什么。
反倒是赵明珠仍有些忧心,“我相信他说的那些话,可又不敢就这样相信。这些年有太多的人打过我身边人的主意,比起十四哥来,我更担心这些不明来历的人。”
魏致虽是太子太傅的门生,但他弃文从武之后又是投靠了谁才平步青云的?在他的背后,是不是也站着哪个心思叵测的皇子?
“阿阮,你知不知道,我有好几位兄长连孙子都出生了。可父皇却迟迟不立储君,他们早已经等不下去了。”谈起这些“家事”时,赵明珠其实早已不会为此伤心难过,只是难免会有些悲哀。为这天家的父子亲情,也为兄长们对权势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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