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皓月没有说话,只是浅浅一笑,翩然离去了。
当苏智从皇宫回到苏家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李玲花听闻苏智精神状况好了很多,心中多少安慰了些,所以特意在院子里等他一起用晚膳。
苏智进门,见自己的母亲坐在殿内,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美味珍馐。李玲花神色有些疲倦,似乎是已经等了多时。
“智儿,你回来了。”李玲花看见苏智,努力扬起笑脸:“快坐下吧,饭菜都凉了。”
苏智却丝毫没有为李玲花的一腔慈母之心动容,而是略带嫌恶地扫了一眼桌上的席面,淡淡说道:“都撤下去吧,我吃不下。”
李玲花强撑的笑容在听到苏智这一句冷冰冰的话时,像一面镜子,从嘴角开始慢慢出现了裂痕。
她死死揪住胸口的衣襟,勉强平复下心头的恼怒,问道:“我精心为你准备这一桌的晚膳,你就是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母亲体恤,儿子十分感激。但是这样奢侈的晚膳,儿子实在消受不起。也请母亲在今后操持家务中时时刻刻记住勤俭节约这四个字,不要再肆意浪费。”
苏智想起今日面圣时陛下隐晦提到那日除夕苏家家宴的铺张,语气中颇为不满,他便猜到定是江禄海在背后告的黑状,说不定还添油加醋了一番。可是说到底,那天的家宴确实过于奢靡,这才让小人抓到了把柄,以致陛下怒上加怒。
所以当苏智看到李玲花仍然毫不检点时,自然心生不悦,言语中也多有顶撞。
果然,李玲花勃然大怒,一把抓起茶杯扔在苏智的脚下:“你这个逆子,眼睛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竟敢这样与我说话?”
要是放在从前,苏智肯定会服软认错,请求李玲花的原谅。可是现在,他只是定定地站着,眸中宛如一潭刺骨的寒泉,不带一丝感情。
“母亲,忠言逆耳。儿子的话虽然多有不敬,却是彻彻底底的肺腑之言。如果您再一意孤行下去,早晚有一天,苏家必然惹来大祸。”
李玲花的胸口因为震怒而猛烈地起伏着,她喘着粗气,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谁谁教你来这样忤逆我的?是不是苏皓月?你现在连我的话也听不进去,只知道跟在她这个小丫头片子屁股后面打转,你还有没有一点出息?!”
苏智听李玲花迁怒于苏皓月,皱着眉说道:“母亲,请您以后不要再对皓月有偏见。她虽说是一介女流之辈,却绝非寻常人。若不是她,我也不会这么快想通,振作起来进宫面圣,向陛下请罪,更不会”
“什么!?你进宫去干什么?!”李玲花尖利着嗓子打断苏智的话:“你去请罪?!那不就是承认你父亲的罪责?!你是不是疯了?”
苏智实在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母亲解释,只能快刀斩乱麻:“儿子在做什么,儿子心中有数。您放心,我绝不会让父亲永远背负骂名的。至于请罪,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什么权宜之计?你当这是儿戏呢?!你只要向陛下请了罪,你父亲的罪名可就是板上钉钉,再也没有回转的可能了啊!”李玲花神色凄厉,哀哭不止:“你是不是傻了?竟然被苏皓月那丫头三言两语骗得团团转,不信含辛茹苦将你拉扯长大的娘亲,反倒去相信她?她一个置身事外之人,你父亲的蒙冤与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她怎么会真心实意地帮助你呢?她让你去跟陛下请罪,就是为了坐实你父亲的罪名,这样一来,将来才好为她那个不争气的父亲多谋得些苏家的家产,你知不知道啊!”
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会觉得别人是什么样的人。李玲花心胸狭隘,贪财如命,自然不会把苏皓月往好处想了。
苏智被李玲花闹得太阳穴生疼,他紧锁眉头,冲李玲花行了一个礼,一句话也没说就走出了院子。
“智儿!你给我回来!”李玲花扯着喉咙尖叫起来,可苏智充耳不闻,脚下生风,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可恶!”李玲花狠狠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苏皓月这个小蹄子,先是离间我们的母子之情,后是妖言惑众,利用智儿对她的信任教唆智儿犯下大错!真是可恶至极!”
金桂怯生生地劝道:“夫人,您先消消火。二少爷一向孝顺,他不过是一时犯了糊涂,这才惹您伤心了。等他想明白,定会来向您认错的。”
“等他想明白?哼。”李玲花攥紧帕子,恶狠狠说道:“智儿心思单纯,又是直肠子,他会这样顶撞我,还不都是因为相信苏皓月?走着瞧吧,我一定会让苏皓月付出代价的。”
金桂赶紧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