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抖了抖长袍,唇角的笑更深了。
他本想来这儿给苏皓月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反被苏皓月利用了一把。
苏皓月大张旗鼓地来慕澜楼,就是为了当众说出用泥沙修建凉亭的建议,在众人面前轻松解决困扰周历的难题,一时间,高下立判。从百姓们的口中不难听出,苏皓月的形象在他们心中瞬间又光辉了不少。
他主动出言挑衅,苏皓月顺势迎战,大获全胜之后再将玉佩捐赠给官府用来修建凉亭,一切都是那么得水到渠成。
怪不得连楚靖王也被这女子迷得神魂颠倒,苏皓月确实非比寻常啊。
玄真暗自发笑,周泠霜这回是遇上劲敌了。
想到这里,他满怀心事地走出慕澜楼,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玉佩是和消息同一时间被送进别院的。
周历得知今日慕澜楼发生的事情后,哪怕沉稳如他,也禁不住当场火冒三丈。
锦盒里的冰种玉流光溢彩,可在周历看来,却觉得它格外碍眼,恨不得将它砸得粉碎才好。
“周大人,息怒啊。”玄真一身仙风道骨的道袍,摇着折扇从门外走了进来。他只一眼,便看出了周历的想法,不由冷声劝道:“小不忍乱大谋,现在这件事曲阳城内人尽皆知,你若是砸碎了玉佩,人们会如何猜忌,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懂吧?”
周历回过头,紧紧抿着唇半晌没有说话。
“更何况,我这冰种玉是世间难得的珍品,你若是毁了它,我可跟你没完。”玄真颇有些玩世不恭地笑道。
周历闻言,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真人这次算是见识了苏皓月的厉害吧。”
玄真啪地收起折扇,呵呵一声冷笑:“周大人,你不必用这话来激我,我这个人,锱铢必较,在她身上吃的亏,我自然要讨回来。”
周历眼珠子一转,附和道:“那是自然。”
“这一次,就按她说的办吧。”玄真自顾自走到一旁桌椅前坐下:“这小丫头明明可以私下向你提出用泥沙造凉亭的建议,却偏偏要搞得满城风雨,就是为了让你骑虎难下,不得不照她所说的做。现在建凉亭可谓是民心所向,周大人若是一意孤行,只怕会被人猜忌成嫉妒贤能。”
周历刀刻般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
“这,我知道只是被一个小丫头片刻束缚了手脚,总是令人不快。”
玄真却不赞成地摇摇头,阴沉地说道:“咱们之所以在她身上吃了亏,就是因为太过于轻敌。苏皓月是女儿身,可她一切的所作所为都远远超出了同龄的女子,甚至是男子。她热衷名利,玩弄权谋手段,不是等闲之辈。”
玄真说的不错,周历忌惮苏家,却一直将重心放在苏振国和苏智的身上,他并没有意识到,藏在他们身后的苏皓月,才是苏氏集团的权利纽带。
这样说来,还真的不能轻视了她去。
屏风后的周泠霜将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收入耳中,她杏眸冷凝,几欲咬碎一口银牙。
回府后的苏皓月在家里晃了一圈,也没见着即墨寒的身影。正巧一个小厮走过,苏皓月便叫住了他,问道:“王爷呢?”
“回小姐,王爷天不亮就出府去了,现在还没回。”
苏皓月闻言,不禁有些疑惑。即墨寒出门办事应该会提前跟她说一声,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走了,到
现在还没回来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苏皓月摆摆手,语气有些恹恹的。
那小厮躬了躬身,后退两步退下了。
苏皓月一人百无聊赖,只得在紫鸢的陪伴下用了晚膳,坐在房中呆呆地看着窗外的夕阳尽力洒下最后一抹余晖,渐渐地没入了山头。
以前她总是孤身一人,也从不觉得寂寞。可如今少了即墨寒在身边,却有些无所适从了。
苏皓月叹了一口气,眉眼里满是惆怅。
直到满院都亮起了烛灯,即墨寒才裹着满身的疲惫,疾步闯进了苏皓月的房中。
苏皓月回头一看是他,心中终于安定下来,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迎上去问道:“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也不与我说一声!”
脱口而出的一句话,暴露了苏皓月整日的寂寥与担忧。
灯火阑珊的院落,雅致的房中,他深爱的女子撑着下巴等他回家。即墨寒甚至能想象到月光洒落在她脸上的模样,苏皓月一定是手捧热茶,时不时望望窗外,时不时看看门口,说不定嘴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