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开动了。
路上,苏皓月将临行前的小插曲说给即墨寒听了,说罢,她拖着腮帮子一脸严肃地看着即墨寒,问道:“你说,我娘怎么对你这么放心?一听是跟你出门,二话不说就放行了。”
即墨寒得意一笑,宛如一个得到了褒奖的孩子一样,喜滋滋地说道:“丈母娘果然英明。”
“还没过门呢!瞎叫什么。”苏皓月故意怼了他一句。
“早晚的事,先改口习惯习惯。”即墨寒一点儿也不生气,伸出修长的胳膊将她一搂,在她耳边温柔地低声说道:“皓月,你好美。”
不施粉黛的她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天然的灵气,在窗外皎洁月光的烘托下,她就像一个落入凡尘的精灵。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就是形容此时的苏皓月。
苏皓月羞赧地垂下头,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马车一路驶向了京都郊外,在一座没有牌匾的庄子前停下了。
苏皓月和即墨寒下了车,进了庄子,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来到了那间熟悉的小竹屋。
推门而入,屋中的一切还是与记忆里的一模一样,苏皓月伸手摸了摸冰凉的竹帘,早已淡忘的一幕幕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
曾几何时,她就是在这里亲手杀掉了恨了两辈子的苏若云。
只不过,那些纠葛早已尘归尘,土归土,今日,她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来。
走过甬道,苏皓月在昏暗的地牢里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男子美丽的桃花眼里再不见往日的神采飞扬,琥珀色的眸子空洞而憔悴,乍一看,就像是两口深渊,正冷冷地凝视着苏皓月。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对吧,朗乾?”苏皓月挑起唇畔,倾城的面容夹杂着淡淡的嘲讽。
“既能在太子的监视下除掉我,又能顺利地栽赃给褚灵倩,这世间除了你苏皓月能想出这么一个妙计,我猜不到第二个人了。”
朗乾的声音有点沙哑,语气却丝毫没有失败者的气馁。
“谢谢夸奖。”苏皓月理所应当地收下了朗乾讽刺意味十足的评价。
今日褚灵倩出府的时候,苏皓月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她敏锐地意识到,机会来了,便马上通知了仙娥,让她布了这个局。
“反正我已经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朗乾闭上双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哈。”苏皓月挑挑眉梢:“我若仅仅只是要你死,何必要多此一举把你从火海中救出来呢?直接烧死你,不是更方便吗?”
“哦,那你可能会失望了,除了我的命你能拿走,别的,休想。”朗乾干脆躺在了地上,还悠然自得地翻了个身,仿佛他身处的不是阴森可怖的地牢,而是阳光充沛风景怡人的沙滩。
苏皓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你又猜错了,我并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答案,你所谓的那些秘密,我早就了如指掌了。”
“哈哈,是吗。”朗乾懒洋洋地搭着腔。
“王子,是不信吗?”苏皓月眯起眼睛,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朗乾浑身一震,他一下子坐了起来,刚想说什么,又忍住了,很快就恢复了刚才的云淡风轻。但苏皓月却注意到他的右手一直死死地揪着地上干枯的稻草,很显然,此时的朗乾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什么都不在乎。
跟在两人身后的紫鸢却被苏皓月这句话给吓了个够呛。
这个朗乾竟然是王子?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昭昱之所以点名要我去和亲,也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苏皓月好整以暇地看着朗乾,眼尾稍稍上挑,似是在笑,却没有丝毫温度:“我当时的确很纳闷,我与你并没有血海深仇,相反,我与你甚至还有知遇之恩,你为何一定要对我痛下杀手呢?”
朗乾却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苏小姐,和亲公主多风光多尊贵,嫁给昭昱之后,你不仅会成为北漠最有权利的女人,还会受到万人敬仰,千古留名。你瞧,我这不正是在报答你的知遇之恩吗?倒被你说成了血海深仇,啧啧,真是不识好歹,白白浪费我一番心机。”
即墨寒抽出禹庚腰间的长剑,一剑刺入了朗乾的大腿,动作凌厉迅速,苏皓月只觉得眼前一晃,接踵而来的就是朗乾凄厉的惨叫。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好隐藏的?”苏皓月淡淡说道:“我若是连康庄大道还是万丈深渊都分辨不出,怎么可能在你们接二连三的陷害中活到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