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露不悦,他敏锐地察觉出皇后今日像是有些反常。她似乎对苏皓月的家务事事无巨细全都了如指掌,甚至连她庶妹是因难产而死这种事情都知道。可她堂堂皇后,无缘无故去调查一个将军之女又是为何?而且从她的张牙舞爪中不难看出,她像是容不下这个丫头,巴不得赶紧借此机会将她除之而后快。
苏皓月整理好情绪,盈盈拜倒在皇帝面前:“陛下,臣女自知百口莫辩,但恳请陛下给臣女一个机会,让臣女自证清白。”
“你想怎么自证清白?”皇帝问道。
“刚才听玄真法师说要求雨为太后做药引,臣女愿意代劳,为太后的病尽一番心意。”苏皓月不疾不徐地说道。
皇帝吃了一惊:“你也会求雨?”
苏皓月摇摇头:“不会。但是臣女相信上天有眼,若真能降下甘霖,便是上苍为臣女作证,证明臣女绝不是什么不祥之人。若未能下雨,臣女心甘情愿任由陛下处置。”
她的声音如切磋的白玉,清澈婉转,却铿锵有力。
玄真的瞳孔下意识地一缩,片刻,他轻轻勾动唇角,眼眸中快速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亮。
皇后狐疑地眯起眼睛,这个小丫头果真难缠,都到这个份上了,竟还能想出拖延的办法。
罢了,便随她去吧,她还真不信就凭苏皓月这个丫头片子还有求雨的本事。
天上下的雨又不是她家的,难不成还会听她的使唤吗?
皇后收回了目光,浓浓的嘲讽如一朵绚烂的牡丹在唇角渐渐绽开了。
皇帝将信将疑,心中不免为这丫头的胆魄惊讶。
小小年纪就敢夸口让老天为她作证,也算是世间罕见了。这胆识果真与她父亲如出一辙,虎父无犬女啊!
想到这里,皇帝的目光柔和了几分。他点点头:“你想怎么做?”
“陛下,臣女只需要一间房间可以向神灵祷告便可。”
皇帝招手唤来一个宫女:“带她去吧。”
玄真看着苏皓月离去的背影,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赌局,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今日日落时分,一定会下雨。这是他五日前夜观星象推算出来的。
苏皓月不通天象,她之所以敢打这个赌,只有一个可能,她看透了他。
她早就知道这是周家联合太后设计的一个阴谋,这其中的一切,包括太后召她入宫伴读,甚至是太后的病情都是早已安排好了的。
凡人不是神,没有人可以呼风唤雨。玄真之所以次次求雨而无一次失败,不过是得益于他精通天象,能够根据夜晚的星辰气象精测地推测晴雨,再当着众人的面摆一场声势浩荡的法场,看似是在求雨,实则不过是在等雨。
当玄真一说出要求雨给太后做药引时,她马上就猜到了他早已观测过今日有雨,所以她当机立断,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证明。
毕竟祥与不详,人说的总不如天说的有信服力。
玄真唇角的笑意渐渐变得苦涩,她太聪明了,怪不得,连周泠霜都成了她的手下败将。
惊天丑闻
毫无意外,就在夜晚来临的前一瞬间,暮霭沉沉的天空中真的落下了细如牛毛的雨丝。
勤政殿里的皇帝从厚厚的奏折中抬起头来,看着窗外纷飞地细雨,眼周褐色的纹路轻轻地拥簇在了一起。
这丫头,果然有点本事。
他爽朗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大步朝太后的寝殿走去。
苏皓月跪在太后的寝殿外,一头秀丽的长发散落在肩头,面容沉静。
皇帝走到她身边,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进来吧。”便抬腿走了进去。
苏皓月牵起唇角,跟在皇帝的身后。
小宫女见皇帝来了,连忙向皇帝禀报道:“陛下,苏小姐已为太后取了无根水,只等着玄真法师的保华丹了。”
皇帝点点头,刚才苏皓月去祈祷之后,玄真便以准备药材为由回居住的宫殿去了。皇后在太后身边陪了一会,也走了。
“去请法师来。”
小宫女微微屈膝:“是。已经派人去请了。”
皇帝颔首,侧目看向苏皓月,眼神柔软了几分。
说句实话,这丫头他是很欣赏的。小小年纪,才华横溢,创作的文章可圈可点,就连她写的策论都深得他心。上次在为昭昱接风洗尘的宴会上,昭昱以虞步舞发难大梁,想出应对之法的人应该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