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最后是在宋执梳之前住的洞穴找到惊玹的。
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和惊玹商量,要把她安葬。
惊玹就只是,静静地靠着石,也不看那尸身,也不看他们,也不回话,可血红的眸却越发鬼艳。
他们心惊肉颤地把宋执梳埋葬,期间都缩头缩尾的,生怕惊玹一个不合就爆了他们。
可他依旧冷眼旁观,看不出疯癫。
他疯了,是个疯子。
众人心里哀叹,又饧目,放在被众山间生灵围绕的圆丘,影来数里。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为她默哀。
不久,惊玹便回去了:是提着苏橙蕊的头颅回去的。
众人惊乱,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手吓得不知所措:他们甚至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工具,又或者是完全没有用工具。
紧接着的二十多日的每一天,他都会提回来一颗头颅。
只不过都是雄性罢了。
慢慢的,慢慢的,众人也都习惯了他的这种做法,他们轻轻叹息
他疯了
是个疯子
他与生活僵持着,恢复了从前的作息。日出而出,日落而归,摆弄着他的花草。可除了冷漠麻木,众人总看他行将就木。
他的眸死了
那冰凉的银眸就算是重归旧样,也失了生气
他的眸,他的音,他的发,都死了,死得万物无声,死得寂然难燃。
就算是长昇,都难和他说一个字。
只要对上他的眼,便是鬼寂,呛人咽喉。
他死得无声无息,又或者早在轰轰烈烈之中死去,活生生的一个行尸走肉。
可后来,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暖人心肠的存在,连带着嘴角都捥了笑意。
众人不解,却只见他每日对着一株紫色花草窃窃私语,其所说所做,与对所爱之人无所不同。
他疯了
是个疯子
众人叹息,又对着那圆丘落泪。
“阿梳,我今天来晚了,”惊玹冲着那植株弯唇,又抬眸望鹂雀。
“它们总来看你,鸟兽花草,还有你的那只兔子也是。”
他声线淡淡
“长昇已经可以抱它了,你的那只兔子,它唯一肯接近的就是长昇了。”
“长昇啊……”
他似有所念
“阿梳走了之后,他便浑浑噩噩的,”
“他似乎是看着阿梳落幕的,”
“恐怕是觉得,这是阿梳报复他来的吧。与阿梳无关的,他敢应了苏橙蕊,他就该生不如死。”
冷漠的语调赫得黄鹂扑飞
“阿梳,你的兔子讨厌我怎么会只是因为我冷血呢,”惊玹眸里攒动着星火烛光,他闭了闭眼,笑道:“我啊,我是这天地酝出的恶种。”
他有意识时,这天地只是一片肆海汪洋。
他创生了万物,却出不来一个他心头缺口。
后来有了陆地,有了生灵,有了人类。
可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不是。
他确实是一个神,可又浑身恶戾,杀气腾腾。
神终是无趣,想下去看一看。他看万物无害软糯,便恶劣地造了众生所退避的蛇。他看万物无毒力低,便恶劣地创造了第一条毒蛇。
他在这途中昏昏沉沉,漫无目的,却也清心寡欲,随了他了无记忆之前的冰冷。
倒也和蛇相配。
“我可不只是一条银环蛇啊,”惊玹放下编花环的手,轻柔地抚摸着面前的紫株:“阿梳不知道的,我想变成什么,便是什么。”
比如送她那被子和衣服时,短暂的黄金蟒。
“阿梳在我昏迷的时候一定很担心,”惊玹专注温柔地编着手下的花环,一丝不苟:“可我不想失去阿梳的。”
那次只不过是以宋执梳原谅他为目的的被击,却意外地重损了他的魂识,也使得他——创造万物的神恢复了记忆。
可是区区凡胎肉/体,哪里来的能力伤害神的神识。
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这具身子去看看。
“这顶替我来的天道颇有胆识啊,”惊玹手下的花环一环一环地扣着:“他见我不明,意识到了阿梳的存在。”
“那雷,是他想带走阿梳的,”惊玹语气波澜不惊:“阿梳,我不知道我们曾经有过什么,或许是许多,但我确实记不得。”
“阿梳走了的话,是不是还会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