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辞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来认真倾听,但是苌倾什么不懂,知道不管在哪里,时间,都是他们浪费不起的。
而这些涉及到理想、学识之类的事情,苌倾并不想和不懂的人交会。和等级无关,上学和下田都没有什么了不起和下贱,只是道不同所以不相为谋。爷爷会支持他,但他听不懂。班里的人很少和他玩,因为他是最贫穷的地方里最贫穷的村里出来的,用他们的话说,“看起来就很讨厌”。
他也不想麻烦老师。
所以,他早就学会了哄着理想和热望,让它们蜷在一起,先睡一会儿也好,铺铺石路也罢,就安静一会儿,不要扯着风帆,等风来。
但是有时候,只有有时候,夜深人静,风娑树动的时候,他看着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月亮,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的时候,他也会想——如果,如果有一个人,可以不用耗费那么多成本就能够听懂他的话,他会更有动力吗?
可能是少年的心事压抑成疾,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对这个大人也吐露了心思。
但是他,非常非常惧怕,惧怕宋执梳的冷漠,惧怕她的睥睨,甚至一丁点的敷衍,都能够让他溃不成军。
于是,苌倾低着头,收拾了收拾自己的宝贝们,正要说完宋执梳好好保管他的宝贝们之后落荒而逃时,他抬眸,猝不及防对上了一汪深湖。
宋执梳的眼睛被很多人讨厌过:冷,了无生气,像个死人。
苌倾不至于想这么多,但是总归也喜欢不起来。
但是现在,却像是在和灵魂对白,那些引起人颤栗的水洼,一遍又一遍地激荡。
他听见——
“怎么不说了?”
“我很喜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