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说起来心情最微妙的,却应该是在旁边的傅安。
他的性情与骄傲不允许他的表情呆若木鸡,但是现在看来却仍然呆滞着,那双阴沉沉的鹰眼,此刻滞留在面前的课桌上,带着几分深思。
他这样的反应,其实也不是很奇怪。
宋执梳在京都虽然鲜少露面,但是她不在江湖,江湖却处处都有她的传说,一直都有她的一些传闻。一方面是宋朝和夏眀愿当年的联姻可谓是震动京都,两个绝代天骄孕育出来的结晶自然备受瞩目。另一方面,宋执梳唯几露面的几个宴会的表现,着实让人不解。
她不会对除了父母以外的任何人漏出笑脸,不论是善意的、讨巧的、亦或者是来看笑话的,她的反应始终淡然,当她正儿八经看人的时候,黝黑的瞳孔像是来索命的亡魂,像是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深黑的海水。与笑面虎似的的父母相比,她倒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交往拒绝得更加彻底。
所以,他们那一群少爷小姐,打心眼里对宋执梳的“清高”感到好奇和不屑。
但是,亲眼目睹了宋执梳刚才的壮举之后,傅安着实是被刷新了眼界。
有一点没什么差别,宋大小姐有脾气,脾气还很大。
出人意料的是,她武力值很高,从她刚才迅雷般的速度和黄毛要抓他时她躲避的姿势和速度就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
此外,她应该…………
傅安面容复杂地看着宋执梳愤恨地来来回回擦了十来遍的桌子——她应该,有很严重的洁癖。
不应该呀,要是这样的话,那个女里女气看着就让人心烦的小屁孩儿家,她是怎么住的下去的?
不过,这些都暂且不谈,她刚才的所作所为还挺符合他的行事风格的。嗯…如果她能够主动来找他做朋友,他也可以对她昨天的行为处事既往不咎。
这么想着,宋执梳突然向他投掷过来一个眼神,尽管面部肌肉没有一丝拉扯,看起来却仍然凶神恶煞。
她说:“下次再遇见追求你的人,你们一起出去。”
傅安:。
?
什么?
傅安上了人生第一课:懵逼,与错愕。
总之,他们两个在莫名其妙的和谐中上完了早上的五节课。小学部已经吃完了饭,现在轮到初中部了。下课铃一响,每个人的座位上只留下来了一道残影——不快点的话,餐厅剩下来的饭就是猪食了。
宋执梳还是不慌不慢的,但是在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时,一个从后门出的男生一个踉跄,把她唯一的一根笔撞掉了。
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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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他敏锐地感觉到了有点冷,气压低得厉害。
傅安瞥了一眼,嘲讽似的笑了笑,没有再看一眼,就潇洒地离开。
男生甚至不敢看宋执梳的眼眸,立刻弯腰把笔捡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放在了她的桌子上,附带了一句惶恐不安又绝望苍白的对不起。
话音刚落,那边宋执梳就冷淡地“嗯”了一声。
“你去吃饭吧。”
男生如蒙大赦,莫名其妙又说了一句“谢谢”,才落荒而逃。
宋执梳站着思考了一会儿,又泰然地坐了下去,从棉裙的口袋里拿出来了纸,又开始细心认真地擦笔杆。
微风借力,梳起了她两侧的发帘,从她的耳畔穿了过去,顺口呢喃低语了几句话,让她的黛眉慢慢舒缓。
忽而,她感觉到自己的光亮被挡住了一些。
宋执梳不悦蹙眉,再次举眉时,看到的却是苌倾略微闪避的双眼。
他们的双眼,像是为对方而生,时时刻刻都对的上,却又像蝴蝶生存的周期,总是羞赧,又总是短暂的热爱和无尽的慌败。
再向下时,就是他打着薄红的脸颊和薄汗。
“你怎么来了?”
苌倾听见宋执梳平淡的嗓音,很凉,他的燥热顷刻便被驱逐。
苌倾还是没有好好审题,反而有些执拗地问她:“为什么没有去吃饭?”
按理来说,宋执梳的饭钱是宋家负责的。就算她没有他想的那么有钱,最起码应该还是可以吃饭的。
“擦笔,它刚才掉了。”
宋执梳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之后,再次埋头洗洗擦了起来。
苌倾是矮不是瞎,他抿起略显苍白的唇,不太好意思地别开了眼,艰涩道:“你…你别擦了。一根笔而已,擦一下能用就行。”
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