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一动,几步上前,一把握住那只手。
“就现在,弃了。”他说。
这个价已经够让邕王痛放一笔了,她的气也该出了。
他之前说适可而止,就是说止在此处。
再往下,可就不一定还是为她自己花钱了。
男人的手掌干燥粗糙,五指有力,栖迟手腕被握着,半分挣不开。
她只能往他身上倾,低低说:“已是骑虎难下了,夫君。”
伏廷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她生了双杏眼,说话时眼角微挑,风情毕露。
他不禁恍了个神,一凛神,伸手已来不及。
栖迟另一只手端起漆盘,直接倒了出去。
一串声响。
满室寂静。
外面,仆从终于高声报出来:“余者尽弃,紫竹筹牌竞得!”
紧接着,转身朝那间室门拱手:“敢问竞得者是何方贵客,欲购几匹?”
安静片刻,门帘里传出一道女声——
“瀚海府,包场。”
一声豪奢语, 引来四面揭帘观望。
对面的独室里, 甚至有人探身问了句:“那是何人?”
皋兰都督正好走入来陪同,低声说:“那是咱们北地的大都护夫人, 清流县主。”
说话时内心也一样震惊着,没料到这位大都护夫人会如此挥霍。
可罗小义将他拉走时说了叫他别多管,他一个下官, 也只能看看了。
那人闻言不再坐着,竟起身出去看了。
一出去, 就见对面垂帘被掀开,走出来个高大英伟的男人。
紧接着门帘又是一掀,一个女人款步而出。
栖迟是追着伏廷出来的。
她也未多加思索, 是怕此时若叫他走开了,怕是会和上次一样,又拧上一阵。
却没料到一出门就迎来各方视线。
她不好失态, 头微垂, 小步快行,眼睛往前看, 男人的背影就在几步外。
也不好喊他,她只低低咳了两声。
伏廷早已察觉到她跟了出来, 本是硬了心要走的, 却听四周窃窃私语, 转眼一扫,都是看着他身后的。
又听到她两声低咳,脚步还是停了。
想起刚才, 发生那一幕时,他还紧紧握着她手。
她也不看他的眼,开口就说:“好了,是我错了。”
语声又低又软。
他嘴抿了又抿,无言。
她干干脆脆认了错,反倒叫他无可奈何,总不能像对罗小义那样赏一通军棍。
沉默半晌,只能一松手,揭帘出来了。
伏廷忽朝对面那间独室扫去,一个年轻男人走了出来,正盯着她看着。
他闭紧唇,心想他这是做什么,大庭广众的,把自己的夫人丢在后面任人观望。
一转头,与她的视线撞个正着,似就在等着他。
他终是大步回去,身在她侧面一挡。
栖迟见他肯回来,心安了许多,看了看他的侧脸,心道还好他不是那种没担当的男人。
她眼下理亏,乖巧得很,轻轻挨着他,一步一步离开了高台。
直到不见人影。
从对面独室里走出来的人才低低说了句:“那就是清流县主李栖迟?”
……
罗小义等在外面,眼见他三哥与嫂嫂紧挨着出来,还吃了一惊。
待看见他三哥脸色,就知他还是不高兴的。
他快步上前,说:“三哥,你亲自去验个马吧。”
是不想让他们夫妻有机会生出不快,赶紧支走一个。
伏廷如何不知道他心思,扫他一眼,又扫一眼身旁的女人,没作声。
他这次倒真不算动怒。
上次是被瞒着,他觉得是被自己的兄弟和夫人合着伙的当猴耍了。
这次当着他的面,眼见了全程,到底如何心里多少有数。
但毕竟是军需,他不能次次由着这女人。
栖迟手拢一下衣摆,在他身侧轻叹一声:“我已认错了,你若还是不痛快,那就等回去再罚我,总不能在这马场里叫我难堪。”
伏廷眼盯着她,心说:他有说过要罚她?
这女人,又跟他玩起以退为进了。
旁边的罗小义不好多听,已默默走开了。
“如何,你还是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