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知道伏廷先前一夜未归是在忙什么。
罗小义在中间打趣:“已经议了一整日了,三哥自有计较,先安心用饭吧,可还有女眷在呢。”
仆固京便不提了,笑着举起酒盏,敬向栖迟:“是我无趣了,夫人隆冬刚至,应当敬一杯,这是仆固部的敬意。”
栖迟本是想婉拒的,听到最后一句,便不得不举起杯了。
伏廷看她小口抿了一口,低低说:“你会后悔。”
她一怔,轻声问:“为何?”
话音刚落,就听仆固京道:“夫人,既然饮了便是接了我部祝福,需一杯饮完才算得了全部祝福,如此不吉。”
她蹙眉,才知伏廷为何会这么说,心想早知还不如直言不会饮酒了。
罗小义在下方笑:“嫂嫂只能喝了,三哥也不能给你代的。”
伏廷一只手搭在案上,看着她,嘴角抿了抿。
知道她是不会饮酒的,早知便提醒一句仆固京了,不是所有女子都如胡女般善饮的。
栖迟只好承了:“那好,我便受了仆固部的盛情了。”
说罢低头,就着酒盏将酒饮尽了。
仆固京顿时笑出声来:“夫人原来如此豪爽。”
他甚至还想再敬一盏了,手已拿到酒壶,忽而瞄见上方大都护的眼神,便笑着作罢了。
北地的酒都是烈的,栖迟一次饮下这么多,很快就有些醉意了。
但她还要端着仪态,坐得很端正,即便如此,也渐渐疲乏上涌。
伏廷再看过去时,就见她脸颊微红,已是微醺之态,眼都垂了下来,竟想笑了。
眼见她身歪了一下,他手自案下一伸,撑住了她腰。
栖迟腰上一沉,回了神,看他一眼。
他低低说:“回吧。”
她点头,知道不再撑下去了,否则便要失态了,提神唤了一声:“新露。”
新露和秋霜进来,扶她起身。
仆固辛云看着栖迟自案下走去,仍是端庄仪态,再看伏廷,却见他眼神一直盯在她身上。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那如狼如鹰的男人眼里,竟有了一丝柔情。
宴散时, 已是深夜。
伏廷自厅中出来, 身后跟着罗小义。
“三哥,胡部的事你有计较了?”
他点头。
罗小义朝跟出门来的仆固京笑道:“我便说三哥已有计较了, 仆固首领可以安心了,只要是北地民生的事,三哥不会不管的。”
仆固京连忙道谢。
罗小义瞅见他身后的仆固辛云眼睛还朝这边望着, 打趣说:“小辛云看什么呢,快随你祖父去歇着吧。”
仆固辛云被他说得头低了一下, 再抬起来,眼前已没了大都护的身影了。
……
伏廷走进主屋。
房内还亮着灯,他以为栖迟还没睡, 进了门,扫到床上,却见她已躺下, 一手抽下腰带, 轻按在桌上。
走到床边,见她侧躺着, 呼吸轻匀,双颊微红, 一幅醉态。
他伸手一拨, 领口里, 她颈上被突厥女铁钩抵出的几个血点已退了。
大约是觉得被打搅了,她轻轻动了一下。
伏廷咧嘴,松了手, 转身去洗漱。
栖迟饮了酒后不舒服,被新露秋霜伺候着回房后就歇了。
忽而悠悠醒转,是因为口渴,她眼未睁开,先唤了一声:“新露,水。”
床前几声脚步响,一只手抬起她颈后,唇边挨上茶盏,她抿了两口,睁开了眼,看见男人坐在床沿的身影。
伏廷转头去放茶盏,手臂被扯住了。
“松手。”他回头说。
栖迟醉了,也分不清是真是幻,才伸手拉了一下,听见他说松手便皱了眉,忽而起身下床,往他面前而来。
伏廷看她眼里迷蒙,没睡醒的模样,显然是酒还未醒,果然下一刻她就踉跄了一步。
他一只手还捏着茶盏,另一手挟住她:“你干什么?”
她手臂勾住他脖子,似没听见他问话:“凭什么叫我松手?”
伏廷好笑,人各有各的醉态,李栖迟的醉态,他却是第一回 见。
他干脆手臂一收,几乎是将她半抱半拖地带到了桌边,才将那只茶盏放下了。
栖迟腰抵在桌沿,人被他手臂抱着,勾紧他脖子,不依不饶:“凭什么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