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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廷正要出寺,经过时停了下来。
栖迟侧对着他,站在树下,大约是因为要来佛寺,今日头上绾着庄重的云鬓,未戴贵重首饰,素净的一张脸,却更显得雪白。
也不知在想什么,竟没注意到他站在一旁。
他也不出声,看到枝头一截桃枝扫着她鬓发,再看她,却仍在出神。
他伸手,将那截桃枝折了下来,又看了看她脸,手捏着,比在她发间,瘦枝缀骨朵,衬着她的发,却似个装点似的。
看了看,还是拿下来了。
是没有捉弄她的心,想到他身为大都护,却身无余钱,总不能给自家夫人只簪一支桃枝。
栖迟感觉发上被什么碰了一下,终于回了神,转头看来,才发现他站着,手上已拿上马鞭,另一只手里,却捏着一支桃枝,问:“那什么?”
他随手扔了:“刚折的罢了。”
说完往外走。
“去军中?”她问。
“嗯。”他往前走远。
栖迟想还好是去军中,看着他走了,忽而觉得发上似有什么,伸手去摸了一下,摸到了一颗花苞。
捻在指间看了看,也不知是何时沾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当家:见什么啊大宝,我俩天天见。
伏廷:谁?谁在说话?!
栖迟:谁啊?不知道啊……
寺中日子, 枯燥, 且一成不变。
讲经房里,住持讲经的声音沉缓宁静。
诸位僧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下方的蒲团上, 鸦雀无声。
最前方,栖迟端正跪坐,也在听经之列。
一篇经讲完了, 住持合上经书,恭敬地问:“不知夫人听到现在, 有何见解。”
栖迟却并非真是来听经的,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只是过来寻常小住的模样罢了,方才甚至连他所讲的一句经文也没在意听。
她双手合十, 将问题抛还回去,温声说:“还请住持赐教。”
住持呼了声佛号,道:“佛说四大皆空, 心境豁达, 便可超脱尘世。”
栖迟问:“如何做到四大皆空,心境豁达?”
住持答:“放下挂碍, 便可无欲无求。”
栖迟闻言不禁笑了一下,这世上有几个人能真正放下挂碍?
她自光州而来, 就带着一份最沉最重的挂碍。
她说:“我有欲亦有求, 所以我只是人, 成不了佛。”
住持被这话一回,碍于对方贵为大都护夫人,也不好再拿什么佛理来说服她, 只合着双手又呼一声佛号,不再言语了。
门边,新露站在那里,朝门里露了个脸。
栖迟看见,起了身,话别住持,走出门去。
出了讲经堂,她领着新露,一路进了大雄宝殿。
殿内香烟袅袅,香客不多,有人正在佛像前跪拜。
秋霜在旁边的蒲团上拜着,拜了几拜之后,起了身,旁边那人已走了。
那是栖迟名下铺子的一个柜上的。
秋霜过来,小声说:“家主,罗将军给铺子里安排了八百里加急去送文书,便是东家远在天边,也很快就要给出回复了。”
栖迟听了,愈发觉得伏廷是铁了心地要见她了。
“官家召见,身为一个商户,是没理由拒绝的,何况还是安北大都护。”她低语一句,轻叹。
尚不知伏廷用意,她也不好轻易找人冒名替代,万一弄巧成拙,得不偿失。
正沉思着,罗小义一脚跨入殿来。
栖迟看到他,先看了眼他身后,是下意识地找伏廷,却没见到。
只有他一人进的门,身上还穿着甲胄未脱,就这么大咧咧地进了这佛殿。
不想罗小义却也是找伏廷来的,看到她就问:“嫂嫂,三哥可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