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他收刀入鞘:“我只问这几句。”
他转身出去。
罗小义连忙跟上他。
柜上的良久未言,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外面马蹄声远去,才敢转头,小声说:“东家,大都护只问了这几句,料想是无事了吧?”
栖迟抱着膝,屈着身子蹲坐在榻下,到此时心口仍在狂跳。
榻上的,是医舍里早已昏迷数日的一个病患。
她自知欲盖弥彰,才特地留了这一手。
没想到,伏廷果然难糊弄。
多亏柜上的及时膝行过来以身挡了一下,否则,她也不确定刚才会不会暴露在他眼前。
“东家?”柜上的又问一声。
“不知。”她轻轻说。
此番她又何尝不是在试他的意图,才会如此小心。
难道他真的就只是为了问这几句话而已?
……
夜色里,伏廷骑马行至半道。
罗小义追上他:“三哥,为何只几句话的功夫你就走了,方才那里面到底是何情形啊?”
伏廷放缓马速,说:“看似一切合理。”
什么叫看似?
罗小义摸不着头脑,啧一声:“那可要我领人暗中守在那医舍周围看看动静?”
他想着反正也是他三哥想要了解那东家底细,这样也干脆直接。
伏廷却说:“不用,那是他自己的地方,又是城外,想回避,多的是办法。”
罗小义问:“那要如何是好?”
伏廷握着缰绳说:“他还有大批商铺在北地。”
作者有话要说:栖迟:我开始感觉到了一丢丢的方张……
伏廷:磨刀。
后半夜, 天还没亮, 一个小沙弥早早将山寺的门打开。
暗暗天光中,新露和秋霜皆身着圆领袍, 做男装打扮,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两队兵身着便服,奉命在寺外日夜换岗巡逻, 巡到此处看到,见怪不怪。
谁都知道那是夫人身边的两个侍女, 寺中清贫,总有她们出去采买的时候,经常如此, 已然习惯。
新露和秋霜就这么离去了。
不出半个时辰,两个侍女就又回来了。
天仍没亮。
小沙弥又给开了山门,二人低着头入了寺院。
一路脚步轻浅地进了禅房, 怕惊动他人, 连灯也没点,新露摸着黑唤了声:“家主。”
与她一同回来的是栖迟。
只因知晓伏廷安排了人手守护在寺院左右, 她才定好了时辰,叫新露秋霜去接她。
秋霜暂且只能留在寺外, 等到翌日有人进香的时候再一并进来了, 如此才能不引人注意。
栖迟一面解圆领袍一面问:“寺中如何?”
新露低低回话:“如家主所料, 大都护还未回。其余一切如常,无人知道家主出寺,皆以为家主早早睡下了。”
栖迟点头。
新露借着一点稀薄的天光, 走去盆架子那里绞了块湿帕子,走过来往她手里递,小声说:“家主这一夜定然疲惫至极,还是赶紧洗漱一下,歇片刻。”
栖迟的确累了,与伏廷交锋不是易事,简直如履薄冰。
她披着半解的圆领袍,接过帕子,细细擦着脸。
外面隐约有一声马嘶,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只在这静谧时刻,才听得分明。
栖迟将帕子递给新露,脱下身上的圆领袍一并给她,说:“快出去吧。”
担心是伏廷已经回来了。
新露抱着她的衣裳,连忙带上门出去了。
栖迟躺去床上,忍不住,又将他先前问的那几句话回味了一遍。
其实她回得都是实话。
十五岁时,为助哥哥还上天家的上贡,被逼无奈走上经商一途,什么可牟利便经营什么,才会有了如今名下这百般的名目。
现在回想,她理应回答地更符合那个捏造的身份才是。
却不知为何,落笔写的几乎都是实话。
窗外忽的一闪,接着一声轰隆巨响,她被惊得回了神,一下坐起了身。
门外两声脚步响,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
她坐着,看着走进来的高大身影。
“惊醒了?”伏廷的声音。
他刚才走到门外,听到房里轻响,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