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支箭,拿起来看了一眼,声音有些嘶哑地说:“还好,无毒。”
栖迟顺带看了一眼,借着洞口暗沉的一点天光,才发现那箭竟然是带着倒钩的,难怪要先入半寸再斜着拔出,就算如此,被拔出来后还带出了一丝血肉。
她胸口一闷,捂住嘴,险些要呕出来。
伏廷扔了箭,抱住她腰,将她的脸拨过去:“别看。”
栖迟伏在他肩窝里,一想到他竟连这样的痛楚都能忍,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
天终于亮了,大风转缓。
外面除了伏廷的马嘶了几声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伏廷坐在那里,一低头,就看见膝上躺着的栖迟。
这一夜她几乎是挨着他睡的。
他动一下肩,肩上缠着布条,是自她里襟上撕下来的。
所幸她在胡部里换过了干净衣裳,是干净的,却用在了这里。
昨晚太暗,还好没有缠错。
小臂上的伤因为用弓也崩开了,但比起箭伤已经不算什么。
他解开袖口,重新裹了伤口,朝外看一眼,又垂眼看着栖迟,发现她唇上被他咬破了,还有些肿。
他舔了下唇,想起这还是头一回她主动亲他,猜到是为了叫他分神,也的确是奏效了。
被她碰上的一瞬,他心思就都在她身上了。
又看一眼她唇,觉得他那一下太狠了,他伸手摸了一下。
栖迟被这一摸弄醒了。
她坐起来,看着他。
一夜过去,都有些怀疑昨晚的事是不是真的。
伏廷拉她起身:“就趁现在走。”
“你的伤不要紧?”她跟着站起来。
“至少能扛回北地。”他指一下外面:“鹰鸣传来了。”
栖迟一听,立即跟着他出去。
拿了水囊洗漱了,坐上马背,她将手里的血迹蹭干净,转头看到他肩上的血迹,还是触目惊心。
多亏昨日光暗,否则她不知是否真能拔得下去。
她看看他,担心他是不是在硬撑。
伏廷用水抹了脸,翻身坐到她背后,怕她见了又不舒服,将她的脸拨过去,仍不让她多看。
两人毫无停顿地上了路, 连干粮也是在马背上吃的。
风过留尘, 一路出去,偶尔还能看见地上凌乱的马蹄印。
可见突厥军一定在附近搜寻过。
伏廷打马慢行到此处, 看过四周后,下了马背。
栖迟见他下马,也跟着下来, 就见他一言不发地指了一下前方的密林,她明白意思, 跟着他穿过去。
脚下只有踩过枯叶的细响。
将要出林子之前,她伸手拉了他一下。
伏廷转过头。
她小声问:“为何不遮掩一下?”
是说他现在的模样太惹人注意了。
他说:“我是有意的。”
故意没作遮掩,就是为了吸引追兵。
栖迟也知道缘由, 可也知道眼下境况不比先前,轻轻瞄了眼他肩后说:“可你已受伤了。”
伏廷没说什么。
突厥恨他入骨,一心要除去他, 早已将他的相貌刻地很深, 即便遮掩也未必有那么大用处。
只是听她这么说了,他还是问了句:“你想怎么遮掩?”
栖迟说:“你蹲下来。”
他二话不说, 依言蹲下。
她挨着他,半蹲在他身后。
伏廷只感觉头上发髻散了, 她的手在摆弄他的头发, 心里就有数了。
栖迟学着那老妇的样子, 帮他将侧面头发编成一辫,掖去肩后。
他的头发又黑又硬,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她弄好了, 退开看一眼。
原本他就穿着胡衣,又身形高大,如今换了这个发式,确有几分胡人男子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