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看过来:“每年交贡时,八府十四州都督携家眷入瀚海府述职跪拜,便是二十二番大拜。”
稍作停顿,他又道:“多年不收赋税,也多年不曾有过了。”
栖迟想了起来,这是听说过的,是各大都护府的至高礼数。
只是迄今为止只见到北地挣扎于复苏,似已忘了,这安北都护府本就是一方封疆大吏所在,一方强兵军阀的象征。
她想象了一番那场景,眉头轻挑:“那样的阵仗,我倒是不敢受了。”
这是玩笑话,是觉得这架势太大了,难怪圣人都要忌惮各大都护府。
伏廷说:“你受得起。”
她不禁看到他脸上,眼里有了笑:“也是,我花了好多呢。”
他嘴动一下,似觉好笑,声沉沉地说:“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受得起。”
只要她一日是他的夫人,还坐在他身侧,就受得起。
栖迟没再说下去,因为各位都督进来见礼了。
边境六州都督携带夫人,无人不是风尘仆仆,鬓发带尘。
除了他们,皋兰州都督也来了,他是来送战马的。
虽然只有七州都督,一起齐整地跪在地上,这场景已足够整肃了。
栖迟端正坐着受了礼,在场的她只对皋兰都督和幽陵都督有印象,其余都是头一回见,只觉得大多都在盛年。
身旁的伏廷站了起来,朝她看了一眼,低声说:“可以了。”
礼数走完了,他便不做耽搁了。
罗小义有数的很,马上叫各位都督随大都护去议事。
其余各位都督夫人自然是要陪同大都护夫人的了。
新露和秋霜伶俐地进来请各位都督夫人去偏厅就座。
栖迟起身出厅时,赶上罗小义还没走。
“嫂嫂,三哥说了,累了你就去歇,犯不着一直与这些都督的家眷待着。”他三哥先走了,他留下就是为了传这句话。
栖迟叫住他:“阿婵呢?叫她来一同陪着好了。”
她想曹玉林应当是对这些都督的家眷很熟悉的。
罗小义干笑:“嫂嫂知道她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就嫂嫂与三哥安排瘟疫那档子事时见了她一回,再没见到了。反正还在瀚海府,指不定哪日又过来了,这阵子她不是常来看嫂嫂嘛。”
栖迟一想也是,曹玉林这阵子常来,就是今天不在,也可能是刻意避开他了。
再说下去又怕他不自在,她便先往偏厅去了。
※
天色渐渐黑了。
伏廷没有半点耽搁,在议事厅里听了各位都督有关边境瘟疫的情形禀报,又议论了边防布置。
这一番耗时太久,出来时天便已经黑了。
都护府里悬上了灯。
由罗小义作陪,诸位都督都被请去用饭了。
本以为栖迟早该安歇了,他先去沐浴了一番,收束衣袍出来时一边理着边境的事情,一边扫了一眼。
忽然看见远处新露和秋霜捧着瓜果小食自廊下而过,又去了前院,才知道栖迟可能还没睡。
他一路走过去,到了偏厅外,果然听到里面仍有说话声,不仅栖迟还没睡,甚至连各位都督的夫人都还在。
……
偏厅里,眼下正热闹着。
各位夫人得知大都护夫人有孕,都是带着礼来的。
但眼下正值各州有难处之时,栖迟虽受了,却回了更重的礼,一时叫诸位夫人受宠若惊。
也就只有皋兰都督的夫人刘氏最淡然。
她甚至都想找机会与其他人说一说这位大都护夫人当初在马场里的豪举了,大都护夫人历来是大手笔的,大都护由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