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是叛国,读这些书做什么?”
地牢里,纪遵行把一摞书扔在纪辰星脚边。
《兵法》、《策论》、《春秋》、《左传》……
这些书似乎被人翻阅过无数次,有些书页已经快要翻烂了,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干净凌厉,无一不在昭示着,书本的主人对这些书有多么爱惜。
纪辰星发丝凌乱,嫁衣沾满泥水。她蹲下身,双目通红,将书抱在怀里。
将门嫡女,生来就自持高贵,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父亲可知,您那些胜仗是怎么打的?”
她说起话时声音沙哑,却铿锵有力,不带一丝哭腔。
“怎么打的?是你爹亲自冲锋陷阵,带着麾下的好儿郎们拼出来的!”
纪遵行气的眉毛竖起,声音发粗。
纪辰星抱着书站起身来,紧紧盯着纪遵行的眼睛。
“好,父亲冲锋陷阵,那又是谁排兵布阵呢?打了这么几年仗,出谋划策,父亲敢说没有女儿一点功劳吗?!”
“荒唐!”
纪遵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笔墨纸砚都跟着抖了三抖。
“你若不是通敌叛国,怎么会正好算准敌人的谋划?你不过是个女儿家,不好好待嫁,真以为读两本破书就能上天了?告诉你,你爹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将军府地牢中,纪遵行发了一通脾气,留下一句“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女儿!”就离开了。
纪辰星被锁在昏暗的牢狱之中,短短几个时辰之间,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今日本该是她嫁给太子做妃的日子。
可谁知,在迈火盆时,太子忽然指认她叛国,要先将她押回将军府,待找齐证据后直接斩首。
于是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春日刚到,天还没有回暖,地牢更是阴凉。绕是穿着繁杂的嫁衣,纪辰星也还是觉得有些寒冷。
“咚咚咚”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纪辰星从黑暗中抬起头来,“母亲,雪瑶,是你们吗?”
纪辰星生下来时,亲生母亲就已经死了,后来,纪遵行娶了沈如燕做续弦。
似乎是为了证明亡妻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纪遵行把纪辰星交给沈如燕养,保留了纪辰星嫡女的身份。
而纪雪瑶,就是沈如燕的亲生女儿。
片刻后牢门打开,妇人与少女并肩而行,走到纪辰星面前。
看到她们,纪辰星忍不住面露喜色,却又很快被担忧取代:“母亲,雪瑶,这里冷,你们不该来的。”
虽然沈如燕是续弦,但是这么多年朝夕相处,纪辰星早已把她当成了亲生母亲,把纪雪瑶当成了亲生妹妹。
纪辰星说着,从地上挑出几本书,“雪瑶,这些书你拿着,对你有益处。”
以前她们三人相亲相爱。可谁知这次,纪雪瑶却忽然推开了她的手。
“臭手拿开,谁要你的破书。”
面对不讲道理的纪遵行时,纪辰星没有流泪,但是被妹妹讨厌,她心中忽然一阵绞痛。
“母亲,雪瑶,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通敌……”
“姐姐,你不用解释了,我和母亲都知道你没有。”纪雪瑶忽然露出一个明艳的笑容,“但是我们不会帮你说话,因为啊……这个罪名,就是我们和太子殿下联合起来,要你的命的!”
纪辰星忽然觉得一阵窒息,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雪瑶,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谁跟你开玩笑了?告诉你吧,我和母亲早就受够你了。”
纪雪瑶笑的像条蛇,忽而美丽,忽而阴狠,“想知道为什么吗?呵呵。
“明明温雅已经死了十八年,可她却阴魂不散,夜夜入父亲梦中,分走属于母亲的宠爱。
“明明我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你一个死了亲娘的人,怎么也配当嫡长女?
“明明我才是京中才女,为什么太子殿下却只会关注你?
“明明我才是凤命,为什么那群贱民嘴里都是你的名字?”
这么多年的妒心在这一刻爆发,纪雪瑶喊得歇斯底里。
纪辰星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眼泪无声地滴下来,被至亲背叛的痛苦像刀剜在她心上。
这些事,她从未想过。
“雪瑶,你说的那些我从不在乎,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我只想我们一家人好好的。”
“不在乎?姐姐有恃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