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钱知府终于熬不住了。
他能活到现在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他熬的够久了。
在去世之前,他邀请了林烨过府一叙。
大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钱知府去世办完丧礼,一家人就收拾行囊回了老家,他们留在霖海府的宅子、田地都卖了。
这也是常见的,为什么官员会被叫做流官?就是因为他们只在异地为官,任期不定,基本上都不会一直扎根在那里,所以他们上任之后有很多人会置办产业,到离开的时候就会反手卖掉。
之所以这样一个是人走茶凉,另一个就是异地管理方面的问题,像钱知府他们家就是全都卖了个干净,不会再回霖海府了。
而且他们家是典型的后继乏力。钱知府的儿子都没有多少能干,加上没有考取功名,没法做官,而下一代的孙子年纪还小,看他们的表现也是平平,要是把这些东西都还留着,前期还好,到后期,这边别说赚钱,不亏损就不错了,还不如卖了拿钱回老家。
他这一去世说起来是大事,但也可以说是小事,因为格局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只不过对于某些人来说,原本就塌了的天,现在是彻底压到自己身上了,就比如白家。
之前知府大人虽然没有对他们伸以援手,但看在知府大人的面上,不会有那么多人落井下石,他这一走就不一定了,所以他们主动关掉了一部分家业,退回了老家。
贾琏对此很感慨,“现在霖海府的书籍便宜。”书籍便宜跟纸张便宜脱不开关系。
有许多外地商人过来买纸,买书,再贩卖到其他的地方赚个差价。
这是好事,代表着学子们读书识字的成本下降了,供养一个读书人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不用像之前那样,稍微有点家底的百姓必须要砸锅卖铁、勒起裤腰带才行。
感叹完,贾琏有些唏嘘。
一转眼,秋闱在即,他就快离开霖海府了。
他不打算回京城,在路上来回太耽误时间,他直接从霖海府去金陵,参加完乡试,等结果出来了再回去。
用功读书的时候,感觉时间特别难熬,但到了这个时候回头再看,又十分难忘,有些不舍。
当然,他不舍得的并不是读书,他读得够够的,他不舍得的是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
他用了那么多的时间精力没有白费。
在知道主考官是谁之后,表弟提前给他压了几套题,要是侥幸押中了,就稳了,要是没有押中,他中举的几率也有五六成了。
这几率已经不小了,比起来霖海府之前提高了两三倍,充分表示了他这两年的努力,他没有虚度光阴。
表弟也没有,他在这段时间改变了一个府。
现在六个县的主干道通向府城的官道都变成了水泥路,原先因为道路不畅,有近路大家都不愿意走,宁愿走远一点的、更好走的路,现在这种
水泥路修好了,路上每天车马不息。
更别提修整水利后开通了一个停船的港口之后了,原先不起眼的小镇,眨眼间就繁华了起来。
这些繁华不仅给官府增加了税收,百姓的兜里也有了更多的钱,大家兜里一有钱,就更舍得消费,有些东西之前不是不想买,是没有条件买,比如看病,比如盐,比如更好的农具……
而且丰收的红薯也让大家不用饿肚子,今年很少有听到养不起孩子溺毙的事了。
大家有了养活他们的希望。
送孩子去学堂学手艺的人也更多的,条件困难的孤寡可以免费,其他人是要掏钱的,现在他们愿意掏这个钱,也能掏这个钱了。
只要能学一门安身立命的本事,这个学费不贵,而且平时他们要是送孩子去拜师学艺,不仅要花钱,还要给师傅做几年免费劳力,还不一定会教真本事,比较起来,这个学堂太划算了……
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表弟的任命很快就会下来了。
正在准备出行事宜,贾琏把身边的人都查了一个遍,针线房的唐氏是重点。
从她来开始就有人盯着她,看她和谁交好,有没有跟外面的人传递消息,从前期来看她并没有什么破绽,来到之后就安安分分的在针线房里面待着,贾琏的通房丫鬟觉得她是个威胁故意针对她,她也忍了,有空了就绣东西,还跟人换了布和针线,做好了让人帮忙拿出去换钱。
如果她想自己出去也行,林府并不会把人严格拘禁在府里,每个月都有出去一日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