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微属于倒霉的那种,目前为止峨兹就没见她哪次渡劫是单一品种,每次都是天雷加心魔。 虞微点头。“我觉得心魔劫也没那么危险,每次都是老样子,都不换换花样,太弱智了,也没一次弄死我。” 峨兹: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没死是因为你太能扛。 心魔一直不换花样也不是它弱智,而是因为心魔生于你的心,你的心没变过,所以心魔劫的内容也不变。 而这比心魔每回换花样更危险,这意味着你的心魔在不断加深。 看着虞微平静的模样,峨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无法说。 虞微虽然走不出心魔,但一直没放弃挣扎,他是能走出而不走出,放任自己沉沦。 他要说什么? 说自己的经验心得? 那不是教徒,是祸祸徒儿。 良久,峨兹身手摸了摸虞微的脑袋。“你是人,不是神,也不是圣人,没有拯救所有人的义务。” “我当然不是神,也不是圣人,但是”虞微想了想,道:“你知道吗?我读书时看过一个鸡汤故事,故事发生在退潮后,海边的沙滩上留下很多小鱼,在烈日的炙烤下,它们即将面临死亡。这个时候,一个稚童来到海边,一条一条捡起小鱼,把它们放进大海。有人见了,便问稚童:‘沙滩上有那么多小鱼,你捡得过来吗?一条小鱼而已,有谁会在乎呢?’稚童一边往海里扔鱼,一边说:‘你看,这一条在乎,这一条也在乎……’” 虞微看向峨兹。“这个故事里在乎鱼能否回到大海的真的只有鱼吗?” 峨兹阖眼叹息:“还有看到了退潮后在烈日炙烤下面临死亡的小鱼的稚童,若稚童足够心狠足够冷漠,不论海滩上有多少鱼,眼睛都看不到,但稚童的心不够狠不够冷漠,于是看到了鱼。看到之后,不论救与不救,心都会为之困扰,不救,于心不忍,于心难安。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好不安的,不相干之人的生死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但总有一些人无法说服自己的心,为之寝食难安。但救了,心是安了,可若救了却没能救下,又会为未能救下的尸骸而难过。” 虞微道:“看来活得久也不全是坏事,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从他们身上研究出很多东西而猜到人心变化,即便你本身不理解这种变化。但见过很多人的你,应该明白我的根本症结。” “放不下。” 虞微点头。“我不是神,也不是圣人,对看不到的哭声我也是冷漠的,但看得到的哭声,我总不能装瞎。那些人也不是不相干之人,是我走在路上见到的人,是我在茶棚里一起吹牛唠嗑的人,是我路过时会热情招待我的人我见过他们,我认识他们。” “罢了,放不下就放不下吧,修真修的是真我,认真对待自己的放不下也是一种修真。”峨兹道。 放不下虽然会有心魔,但明明放不下却偏要放下,心魔只会更催命。 “你好好休养,巩固境界恢复元气后我们回源星。” 不能去杀关山月,虞微也不知道能干嘛,既然峨兹有安排,便无所谓的点头。 “对了,北落师门和醍醐她们知不知道我出事的事?” “我告诉她们我有事,你做为弟子得跟着我走。” “那就好。”虞微放心了。 太阳真火是鬼的克星,哪怕剔除了,要完全修复伤害也需要时间,更别提虞微还被天劫劈了一通,花了五年才调整到饱满的状态。具体表现为,离开死域后行走于日光下不用再打伞,但虞微还是习惯打伞,沐浴日光不会再烧伤并不代表会觉得舒服。 出于生活的仪式感,峨兹并未直接化光飞回起源星,而是不断换乘灵舟,走走停停,偶尔想去的地方没有灵舟经过才自己飞。 虞微无所谓,只是会在峨兹去街上扮演江湖神棍赚钱,自己去收集当地的农作物种子,向农人请教作物的习性。 如是十年,在虞微觉得蓝星与六万年后都无比遥远时,跟着峨兹来到一个没有任何宗门的恒星系。 一个恒星系没有宗门也不是稀奇事,宗门又不是逮着个恒星系都改造,改造星球时也会挑选其环绕的恒星,如三体、白矮星等不稳定或不够亮的恒星都会排除。 问题是,这个恒星系没有宗门,却有一颗生态星球。 宗门不可能这么浪费。 而且—— 虞微瞧着周围,绵延数里,恢弘无比的柱廊建筑看着眼熟,柱廊上雕刻的图案尤其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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