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晨曦在白衣青年的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衬得他不似凡人。
是他!
“谢无端!”吐谷霍艰难地以景语吐出了这个名字,心情极是复杂。
去岁,他亲手斩杀了谢以默,意气风发,还以为谢无端也死定了,却不曾想,短短不到一年,他竟然再次见到了谢无端。
而且两人之间门的处境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一次,他败了,一败涂地!
吐谷霍慢慢地将手中的弯刀指向了巷子口的谢无端,嘲讽地说道:“怎么,你是想替父报仇?”
他的景语不甚流利,腔调呆板,但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能听懂。
谢无端一言不发地朝吐谷霍走去。
吐谷霍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目光又落在谢无端身边的红衣青年身上,那鲜艳夺目的红色似烈火般张扬,一种傲慢矜贵的气质扑面而来。
从对方毫不逊色于谢无端的气势,吐谷霍心里已经猜到出了此人的身份。
大景的新太子,从前的卫国公世子顾非池。
望着前方逼近的两人,吐谷霍的身形绷得更紧了,脑海中被一个可怕的念头占据: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他不会死的!
今天如果来的只有谢无端一人,那么自己死定了,可现在大景的太子也来了,这就意味着,自己又有了一线生机。
吐谷霍一咬牙,仰首狂笑:“谢无端,你确定真要
杀了本王吗?”
“看来你还是没有吸取从前的教训啊!”
“本王活着,无论是吐谷部的割地,还是金银,什么都可以谈。”
“但本王若是死了,谢无端,你今日这泼天的军功说不定就是来日悬于你脖子上的一道白绫了。”
“谢无端,你可要想清楚了!”
吐谷霍这话表面是对着谢无端说的,但其实上却是说给顾非池听的。
现在也许因为顾非池帮着谢家洗雪冤情,君臣相得,传为佳话,可这些只是一时的,君与臣之间门,天生就不可能彼此信任。
他方才的这番话是在警告顾非池,若是谢无端的功劳太大,顾非池一个新太子以后要怎么挟制像谢无端这种功勋卓绝的功臣?!
将来,大景百姓只会知谢无端为大景所立的赫赫战功,反而会让顾非池这个新君黯然失色。
这时,顾非池停住了脚步。
吐谷霍心中一喜,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闪现出一抹微弱的光芒,隐隐看到了希望。
果然,顾非池果然被自己说动了。
对于顾非池而言,其实最好还是留下自己这条命。
只要长狄还在,谢无端就会被困于北境,他的功绩也仅仅只会是一员猛将。
没有了开疆辟土,也不会功高盖主地压了顾非池的锋芒。
吐谷霍眼底闪过一丝冷笑,还想再说什么,下一刻,他的眼前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吐谷霍死前最后所见的,便是谢无端挥剑砍向了自己的脖颈。
鲜血自他的脖颈极速地喷涌而出,喷溅开来。
剑光过后,他双目圆睁的头颅飞起,“扑通”一声坠落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那死不瞑目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少了头颅的躯体靠着身后的墙壁慢慢地往下滑去,在那斑驳的墙壁上留下一大滩血迹。
一剑斩首!
几滴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了谢无端的脸上,殷红的血映着他白皙如玉的肌肤如此刺目。
谢无端闭了闭眼睛,微微仰起了线条优美的下巴。
金色的晨曦倾泻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明明在笑,神情间门却透着一种难言的悲怆……
乌寰山的兵戎声持续了一夜,直到黎明方歇。
遥远的京城中,武英殿的烛火也燃了一夜。
礼部花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门,翻阅了各种关于古礼的书籍,终于制定出了禅位的仪制。
熬得礼部尚书裴谨的头发又白好多,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仪制一写完,裴谨就兴冲冲地去了武英殿,和礼亲王商量了一番
两人熬了一晚上,仔细地修改了些细节,又誊抄了一份后,一大早,就递到了萧燕飞的手里。
萧燕飞是一看到这些枯燥的仪制就头疼,可还是得硬着头皮看,耳边听曾郎中一丝不苟地解释着仪式的细节。
大致看了一遍后,萧燕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