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过来。
铎辰锋幽深的眸子仿佛锁链般缠在了留吁鹰的身上,眯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死死地,狠狠地。
留吁鹰的样子狼狈不堪,人瘦了一大圈,整个人灰头土脸的,看着像是路上随处可见的乞丐奴隶。
“王上!”一看到铎辰锋,留吁鹰急忙翻身下马,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就单膝跪在了地上,一脸心焦地说道,“前面是陷阱,顾非池在前面设了伏,您不能过去!”
被带到乌寰城,亲眼目睹了那场“守株待兔”后,留吁鹰就知道,自己中了顾非池的圈套,或者说,顾非池利用了自己。
五万禁军从京城奔赴北境。
粮草重辎调配。
还有顾非池悄悄离京,不知去向。
他所知道的这一切信息,全都是顾非池故意让他知道的。
从一开始,顾非池把他强行留在京城,并不是因为记仇,而是要借着他的手,把王上从王庭叫到乌寰山。
顾非池真是好手段,把自己变成了手里的一把刀。
一把砍向了王上的刀。
铎辰锋淡淡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大景太子顾非池让人把末将从京城带到北境,然后……”留吁鹰哑声道,有点艰难地挤出一句话,“他放了末将。”
“放了你?”铎辰锋挑了下剑眉。
留吁鹰也知道这个事实令人无法置信,但真相的确如此。
顾非池令人把他带到了祖卜城,见了他,然后,亲手放了他,还亲口
() 告诉他,他们的王上正往这里过来,告诉他他会率景军伏击王上。
“王上,”留吁鹰仰望着铎辰锋,因为两夜未眠,双目通红,几乎快要精疲力竭,“从阿什城北至大散山周边的祖卜城,数城都已经在顾非池的手里。”
“这些都是顾非池亲口告诉末将的!”
“您不能过去。”
“现在唯有绕道阿泰尔山脉,才能避开顾非池返回王庭。”
经过几次交手,留吁鹰再也不敢轻慢这位大景太子,深知对方的用心。
这是阳谋。
对方通过自己的口把景军的布局告诉王上,到底信不信在于王上。
说到底,顾非池认为王是不会相信自己的。
但是——
留吁鹰眼底掠过一抹坚毅之色,似磐石般不可动摇。
他信王上。
他与王之间的信任跟大景皇帝和谢以默父子不一样。
他们君臣相得,彼此信任。
他们长狄人与那些弯弯绕绕的景人不同。
马背上的铎辰锋从上而下地俯视着留吁鹰,那锐利的目光似要将他刺穿,撕碎。
直到留吁鹰说完,铎辰锋才慢慢地说道:“你说让我绕道阿泰尔山脉,返回王庭?”
“是!”留吁鹰急切地点头。
“还是顾非池亲口告诉你的?”铎辰锋的声音中添了一丝冷意。
留吁鹰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点异样,咽了口唾沫,心沉甸甸的,沉声道:“确实。”
“末将有罪,中了顾非池的诡计。待回王庭后,末将愿意以命谢罪。”
“但是,王上必须得平安地返回王庭。”
王上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铎辰锋把水囊丢给了亲卫,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了,走向了单膝跪在地上的留吁鹰:“你所言是真?”
“是。”留吁鹰忙不迭道,一手放在心脏的位置,表达着他对王的赤诚之心。
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王上,阿鹰不会骗你的!”
“你信我。”
“阿鹰”是王上年少时对他的称呼,代表着他们从前的情谊,这是其他人远远不能替代的。
他和王上不是唐弘诏和谢以默。
铎辰锋缓慢地走到了留吁鹰跟前,躬身亲自把人扶了起来。
留吁鹰眼睛一亮。
王上信他了!
他知道,王上一定会信他。
顾非池会后悔的。
留吁鹰顺势站起身来,急急又道:“王上,我们可以从赫兰戈壁绕去阿泰……”
他的话戛然而止,看到铎辰锋猛地拔出了鞘中的弯刀,跟着刀光一闪,腹部一阵剧痛。
那般弯刀毫不留情地捅进了他的腹部。
两人离得实在是太近,近到留吁鹰连躲闪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