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是不是重新给公子沏一盏新茶,就见在一旁一动不动像石雕般静立许久的祝嬷嬷又动了。
她又打开了食盒的第二层,从里头取了一个汤盅出来。
盅盖一打开,便有一股浓郁的药香自汤盅中飘散而出,一下子就压过了原来的墨香与花香。
“……”谢无端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他的表情其实极其细微,只是以风吟对自家公子的了解,一眼就能瞅出公子不习惯这药味。
自公子去年伤了身子后,有大半年几l乎成了药罐子,每天一日三顿地喝药,他们这些亲卫看在眼里,也心疼。
可公子不心疼他自己,总是忍着,熬着。
祝嬷嬷是四月中旬到王庭的,说是奉了皇后的凤谕来的。
起初风吟还不明白,皇后干嘛派了这么一个嬷嬷过来。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皇后的高明!
从前,他怎么劝公子,公子都不听。
这祝嬷嬷不同,简直就是个神人!
也只有她,敢在公子通宵达旦地伏案疾书时,吹熄烛火,一本正经说三更天必须睡。
敢在公子鸡鸣时分起床时,拦着他不让出去,说露水天寒。
敢盯着公子一天吃五顿,说是少食多餐。
还敢天天带着太医来给公子请平安脉,每十天就会把脉案给京城那边寄过去。
这些都是他们办不到的。
短短两个多月
,风吟对祝嬷嬷彻底信服了。
在风吟灼灼的目光中,祝嬷嬷把汤盅端到了谢无端身前,又顺手把空碗给收了。
“元帅,该喝药膳了。”
“这药膳利于您的脾胃,药材都是娘娘千里迢迢命人从京城捎来的。”
祝嬷嬷每说三句话,就离不了皇后,简直奉若神明。
谢无端很无奈地捏着调羹,舀起了一勺药膳,慢慢地吃着。
一勺接着一勺,明显比之前用膳慢了不少。
风吟微微地笑,看着祝嬷嬷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
等谢无端吃完了药膳,祝嬷嬷就高高兴兴地收拾好了食盒,笑眯了眼,心道:今天,她也没辜负娘娘的信任呢!
娘娘说过,这事儿只有自己才办得成。
娘娘这么好的人,事事都想着自己,自己绝不能让她失望。
提起空食盒,祝嬷嬷精神抖擞地又道:“元帅,一个半时辰后,您还有一顿点心要吃,是吃燕窝粥,还是吃玫瑰藕粉羹?”
经历了两个月的抗争无效,谢无端吃着吃着也就习惯了下午吃顿点心,随口挑了一样:“燕窝粥吧。”
“好勒。”祝嬷嬷朗声应道,连那张倨傲的脸庞瞧着都精神了几l分,“奴婢从京城出来时在娘娘跟前立下过军令状,得把您养胖十斤!”
“您要好好吃!”
等谢元帅胖了十斤,她这桩差事就算是办好了,就可以回京了。
娘娘那边还等着她回去伺候呢。
少了她,养心殿指不定怎么乱呢。
谢无端:“……”
风吟默默地偏头,闷笑不已。
“奴婢先告退了。”祝嬷嬷提着食盒,又福了福,就转身告退了。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志得意满地掀帘走了,整个人意气风发。
风吟看着祝嬷嬷离开的背影,眸子亮了亮。
四月初,公子得偿夙愿,曾大病过一场,当时他们都吓着了,生怕公子有个万一。
公子缠绵病榻之时,还在强撑着,说是北境军刚刚才拿下王庭,他这时候若病倒,不但会影响军心,还可能令得那些北狄余孽死灰复燃,毁了这大好局面。
许是京中的帝后对公子的性情太过了解了,还不等他偷偷传信回去,祝嬷嬷就带着太医来了王庭。
这才不到两个月,公子的气色明显好了。
风吟与这位总是用鼻孔看人的祝嬷嬷处得并不算融洽,不过,对他来说,什么也重不过公子,她能盯着公子好好休息吃饭,就是个绝世好嬷嬷!
心情大好的风吟围着谢无端团团转:
“公子,我给您去沏壶消食茶。”
“公子,我给您擦弓。”
“要不,我陪公子下盘棋?”
谢无端有些好笑,含笑道:“今天檀石部刚送来了扁桃,你去拿一盘过来。”
“是,公子。”风吟愉快地去了。
室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