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为父的路差不多要走完了,以后你们是去投靠琅琊王,还是跟着你们叔父继续留在荥阳,你们兄弟俩自己拿主意吧。”
“父亲,你这又是何必吗?曲、索二贼能拿你怎样?实在要是看不下去,发檄文勤王,也就是了。”
“你还不懂,长安的命令即便连秦州也管不到,又何况是荥阳哪?并不是为父怕了他们,只是啊,如果为父不死,陛下的心就不安哪。陛下还记恨着为父当初立琅琊王为盟主的事情哪。看似是说王浚,实际上是在敲打为父,不要和琅琊王走得太近。”
“父亲,实在不行,我们父子挂印而起,深山隐居,不掺和他们司马家这点破事了。”
“怎么能这么说哪?这不只是司马家的事情,更是天下人的事情,如果连我这个舅舅都不遵号令,那么天下岂不是更乱了?又不知道有几人称皇称帝。”
“不行,父亲,我去找叔父来劝你,你不能走这条路,一定还有别的法子。”
荀邃把眼泪一抹,回身去寻叔叔荀组来劝自己执意求死的父亲。
“叔父,快去劝劝我父亲吧,他要求死,想用死来证明荀家的清白。”
荀组没说什么,和荀邃来见了荀藩。
“兄长,你这又是何必哪?难道别人要我们的真心,我们就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人看吗?待到明年三月三,是忠是奸自然真相大白。”
“阿组,说不清了。你还不知道吧?王浚那个混蛋,准备在幽州当皇帝了,还把我封了太尉、宋王,而且他真的和石勒混在了一起,也只有一死,才能洗掉这浑身的泥水。”
“兄长……”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劝也没有用。而且还不知道是王浚,李矩、郭默、魏该这些坞主也觉得中原无主,已经劝进了好多次了,我既怕寒了他们的心,他们投靠到胡奴那边去,又怕辜负了先帝的重托,最终无奈的选择妥协。也只有一死,方能让世人知道我还是我。”
荀组没有再劝,只是和荀藩说了一句,“你放心刘蜀回不来了。”
“咱们打个赌?他回得了。”
“如果我赢了呢?”
“那我就再多活一年,看看来年的三月三。”
“一言为定。”
荀组赶紧找人骑快马去联络自己的老朋友徐州刺史祖逖,他也是知道中原地区的这些坞主肯定是被兄长下了死命令,不可能截杀刘蜀的。
这信件几乎是和王含同时见到祖逖的。
“处弘兄,这是哪阵香风把你吹来了?”祖逖一看来得是熟人,也就没有避讳直接拆看了信件。
“士稚贤弟,你这身裘袍格外精神,更衬托出你的英雄气概了。”
“那是,昨天啊,我带着兄弟们去南塘抢了一波富户,又够吃一阵子了。这不是嘛,这买卖就又送上门了,长安的使团,而且还是两份银子可赚,荀家兄弟不知道和他们有什么仇怨,想借我的刀,做盘菜。”祖逖也大方的把荀组的密信给王含看。
“士稚贤弟,这哪是两份钱,分明是四份钱?”
在搞钱这方面,王含有着非同寻常的天赋。
“四份?怎么说?”
“你看啊,先派人去抢一次,一份钱吧?然后随便杀几个人头,送给荀组,是不是又一份?”
“啊,对啊,这不才两份吗?”
“贤弟,做买卖,脑子要活泛起来。不要忘了,你还是徐州刺史。”
“这不就是个空名吗?琅琊王是兵没给一个,钱没给一文。”
“贤弟,你就说,徐州刺史是不是能去剿匪,能去解救人质?”
“我哪有……处弘兄是说,让我的一队人冒充流寇,先把刘蜀劫了,然后咱们再以官方身份出场赎人?让刘蜀打下欠条,拿着欠条再敲诈他们一次?”
“哎,贤弟,是两次。”
“怎么又成了两次呢?”
“你刚才不是还说嘛,昨天去了南塘。”
“啊,是啊,可我去南塘是抢钱。而且那里的人好凶啊,折了十几个兄弟才抢到一个月的口粮。”
“贤弟,你这个路子走歪了。徐州刺史怎么能直接去抢呢?”
“怕什么?我是要北伐扫平诸贼的,又不去江南。”
“不是说这个,你这么累死累活的,是不是就挣了一份钱,有时候他们支援的快了,还会走空?”
“是啊,处弘兄,您是行家啊。教一教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