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裴氏却没这么好的运气,自家的小姐早已过世,没人帮她撑腰,杨将军后来又续娶当今皇后的表亲,新主母对这些前主母陪嫁的丫头本就不怎么待见,现在又偷偷跟老爷发生关系,那就更不待见了。
杨府的家规甚严,若是普通的婢女丫鬟和人偷奸怀孕,基本都是直接仗杀,连浸猪笼的机会都没有。
裴氏是老爷醉酒后临幸,浸猪笼就不必了,但在杨府待那就不可能了,新主母把裴氏赶出了家门。
裴氏的双亲早逝,家中尚有一位哥哥和嫂嫂,靠着七八良田,日子还算过得去,等到裴氏回到生养之地丁州,才发现自己已有身孕。
裴家在当地是个穷苦人家,家中一些田地,都是裴氏在从小一分一厘攒下寄回家中,双亲购置的,一直在哥哥名下。
兄长是个实诚人,见裴氏回来,便分她少许家业,给她一条生路。
回到丁州不久,裴氏产下杨元庆。
未婚先育,搁哪朝哪代,都不受族人待见,更何况是个小小的地方。
流言,在任何时代,都是比刀剑还要锋利的武器,尤其是这个年代未婚先育的女性,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是在所难免的。
一个孤身没有依靠的女性,长期以来无处宣泄和诉说,生产后难免落下一些后遗症,性格上也产生了极度自卑的偏激心理。
裴氏走路总是低着头或裹着个头巾,不敢抬头见人。
在她生下杨元庆的一段日子里,因为坐月子时缺乏他人帮忙照顾和长期以来的自卑,也让她患上了严重的偏头痛,每次气温发生大转变,疼得只能拿自己的拳头不停砸脑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一丝缓解。
她在村里名声不好,生下来的儿子自然也就不例外,一出生就被扣了个有娘生没爹教的野种帽子,这也是为什么有三个恶童拿石头砸他的缘故。
上身?借尸还魂?
随着两个记忆的不断交叉涌现,使得张晨头痛欲裂,心中欲呕,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汪!汪!汪!”
正当张晨屏住呕吐的感觉继续盘思,屋外传来一阵犬吠,叫声急促。
“妹子,庆儿现在怎么样了?郎中来了!”屋外传来一阵急吼吼的男人的声音。
一个肤色黝黑结实的汉子映入张晨眼前,身后还跟着个一身长灰衫的郎中。
一见张晨睁着大眼珠子看着房梁,汉子两眼睁得跟铜铃似的,惊呼道:“元庆,你终于醒啦!”
“什么?”裴氏大惊,泪涟涟的抬头看向塌上,见儿子果然睁着眼看着自己,她又惊又喜,眼中泪光闪烁,将儿子搂进怀中:“儿啊,你还活着啊,谢谢老天爷让你还活着,谢谢老天爷让我苦命的孩子还活着啊。”
虽是初次相见,且没什么感情,但被女人这么一搂,张晨不由得想起自己幼失怙恃,心头一酸,下意识的喃喃唤声:“娘亲……”
裴氏喜极而泣,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妹子,你让郎中看看先。”见裴氏一直抱着元庆,似乎忘了郎中前来看病一事,她身后的哥哥忍不住提醒道。
裴氏这才想起刚兄长说郎中来了,连忙松开,给郎中腾出位置,歉道:“有劳先生了。”
“没事!”郎中也不见怪,含笑点了点头应了句,随后将手搭在元庆手上把脉。
片刻之后,他才把手松开,对着裴氏与她兄长道:“不碍事,伤口包扎一下即可!”
兄妹一听,如释重负,对着郎中不断答谢:“有劳先生了………”
“有没有系统啊?系统爸爸。”
等女人和她哥送郎中出去后,张晨便迫不及待在心中呐喊起来。
“………”
等了片刻,一切依然如旧,寂静无声。
“系统爸爸,在不?系统爷爷,说句话啊。”
张晨仍不死心,心中急切喊道。
………啥反应都没有。
“我靠,这开局咋不一样啊。”
张晨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十个数后又睁开看了房顶建筑一眼。
………
躺在床上的张晨开始回忆这具身体的今生,可惜这身体的主人只是个不到四周岁的孩童,除了基本的一些信息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也是寥寥无几,回忆中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唯一有价值的一条信息,就是此时乃开元十年,这信息不禁让张晨想得又是一个头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