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静静地凝视着他,继而淡淡说道:“你错了,我并未多言。
倘若我真有所求,这份任命或许便不会降临。”
李峰一时怔住,李和接着道:“你尚未全然摸透圣上的心思。
你越是强求,他越是不会予你。想想你堂姐于宫中的情形。”
李峰沉吟须臾,旋即领悟了堂叔话中的深意。
他正欲开口,却听闻李和慨叹道:“我并非什么老奸巨猾之辈,也是去年才习得这一课。
你堂姐的遭遇,着实令人慨叹……”
提及堂姐李雪,李峰心中涌起一股不平之气。
他愤懑地说道:“圣上对堂姐的确不公。
她为皇室贡献了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却至今未能获应得的尊崇……”
李和轻启双唇,打断了侄子的陈述,“峰儿,你的目光似乎略显短浅。
圣上所宣导的,非你所理解的公平,而是天地间的平衡之道。”
此言一出,李峰顿时为之愕然,垂头陷入深深的思索。
李和又娓娓道来:“细细想来,世间又哪有绝对之公平?
你堂姐长年受皇后之压制,升职无望,岂非深受欺压?
你父亲被大将军调往大漠,长途奔袭,岂非有意陷他于死地?
卫家滥用权柄,正是其拿手好戏。最终人已逝去,其骠骑将军却仍封锁消息…”
李峰听闻此言,心弦大乱,特别是闻及霍去病之名时,情不自禁地辩解道:“霍将军与此并无瓜葛,他并非卫家之附庸…”
“哦?”李和轻轻冷哼,“若真无瓜葛,他何以隐瞒于你?无非是惧你怒而拔剑相向。
若真的清白无辜,他又何需惧你?此等心虚之举,恰恰显露其阴谋…”
李峰耳畔嗡鸣不止,望着叔父口若悬河,却觉言语模糊难辨。
他颤巍巍地端起案上之茶,一饮而尽,不论冷热。
几番喘息之后,神志稍复。
此时,叔父正言:“…众人皆非愚钝之辈,卫家虽如今权倾朝野,却也不能恣意妄为。
因此,圣上此番提拔你为郎中令,实则是对李家之补偿与平衡…”
此言令李峰颇感尴尬,他素来以为自身晋升全凭功勋与才能。
但此刻,却也不便出言反驳,只得黯然低头,默不作声。
他心知叔父所言非虚,平心而论,单凭自身资历与功绩,确难至此高位。
实则,叔父今日所言,虽令其不悦,却又难以辩驳。
他心中纷乱如麻,却不愿在叔父面前失态,只得竭力自控。
片刻之后,神色渐趋平静,他抬头道:“叔父教诲得是,侄儿定当深思。
侄儿长年征战沙场,骤然调入朝中,实不知该注意何事,还请叔父多加指点。”
李和一直细心观察侄子神色变化,此刻微微颔首,语重心长地说道:“沙场与朝堂之间,差异甚大。
然最大之别,莫过于用人之道。
沙场之上,以勇武为先,不能战者难以立足;而朝堂之中,则以信任为基,不知根知底者、不懂朝堂之规矩者,均难以得到重用。”
叔父寥寥数语,犹如晨钟暮鼓,使李峰茅塞顿开,如拨云见日。
他自幼便知此中深意,只是军旅生涯让其略有遗忘。
此刻叔父提点,使其迅速回归本心。
李和以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说道:“你身居高位,掌管宫廷禁军,对你堂姐而言,乃大幸之事……
她这些年如履薄冰,谨言慎行,唯恐得罪皇后……”
李峰接口道:“侄儿对此已有考量,日后执掌内廷侍卫,必会细心照拂堂姐……”
李和却轻轻摇头,“此言未尽全意。
照拂堂姐固然重要,然保护皇子免受欺辱更为关键。
倘若皇子日后能够出类拔萃,方为我等最大之欣慰。”
李峰点头称是,又陷入沉思。
片刻后,他仍有所不解,遂向叔父恳求明示:“还请叔父不吝赐教。”
李和却未直接回答,而是放声大笑,“哈哈,看来我真是老了,闲话竟扯得这么远!今日召你前来,实有重大事宜需与你商议。”
李峰凝神静听,只见李和神色庄重,一字一句地说道。
“陇西李氏一族,在我担任族长期间,幸得祖宗庇佑与族人共同努力,始终平稳昌盛。
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