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桌子和椅子的物件,是和整个房间一体成形的构造体,模具量产化的痕迹十分严重。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生活痕迹,墙体很光滑,虽然不反光,但是,摸上去就像是在触摸镜子一样。相比起其它建筑,这个房间留下的,是一种普遍的感觉。
是的,四四方方。坚硬而光滑的,模具化一体成形的房间,就是这个地方最普通的房间,如果在窗槛安上金属条,那就真的和监狱房间没什么差别了。
房间没有门,出去之后,就是一条过道,一个个的房间排列在过道边,然后,向上叠加直到百米之外——从外侧来看。就只有刚才的房间有窗户,其余的地方都是实体的,所以才给人一种“独立房间”的感觉,可是内部完全就是集体宿舍的样子,不。说是集体宿舍有些不对,因为,没有看到楼梯,觉得那是一层层的房间叠起来的原因,就在于,墙壁上有“门”式的开口。
两侧耸立起来的房间,叠成百米高的墙壁。走在这条宽度不足三米的过道上,有一种被夹扁的压抑感,而光和影的样子,也变得有些古怪,让人不禁生出危机感——如果前后和上方有敌人夹攻而来的话……
可是,没有敌人。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这里也同样笼罩在灰雾中,但是,若说大部分的灰雾环境,都让人觉得,有很多敌人隐藏在暗处窥视而来的话。那么,这里则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单调、朦胧、寂静,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第二个生命,无论走多久,可以看到的风景都是一样的。压抑,沉重,仿佛没有尽头,仿佛自己就要被这单调而规模巨大的建筑群给吞噬了,压扁了,从高处往下看的时候,反而觉得“跳下去”是个不错的选择。
感受性越强,对灰雾带来的异常感,就越敏锐,这种敏锐有时可以救命,但有时却足以让人疯狂。我觉得,如果来到这里的是其他的神秘专家,大概没几个可以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坚持一周的时间。毕竟,要在这种环境下保持自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出现敌人反而会让人觉得,是自己得到了救赎。
我行走着,观察着,思考着,而这条走道的尽头,竟然又是一条死路,让我不得不尝试穿过其它的房间。并不是每个房间都有通往“外侧”的门窗,大概十分钟后,我才在上层五十米的一个房间后,找到了一座看似拱桥的通道。而这个房间无论怎么看,和其它房间都是一样的,可为什么只有这里接驳着拱桥,又为何是拱桥?真的很让人莫名其妙。
拱桥的弧度不大,宽度为十米,两侧没有护栏,走过的时候,可以向下眺望到一大片建筑,明明很坚固,却让人有一种悬危的感觉,长度足足有一千米吧,至少,从自己身处的位置看向另一端,只觉得在很远的地方,“桥面”就变成了一条线。
这样的处境,又让我再次不自禁想起了“如果有敌人出现在这里”这样的事情。
如果一直找不到人,我就必须回头了,否则,很可能会在这广袤又杂乱的建筑群中迷失吧。不过,就算回到旧厕所,是否可以原路返回也还是疑问。从学校的旧厕所过来或许就这么一条路,但是,从这个封闭的建筑群中回归校园旧厕所的节点,有可能是在其他的某个地方。
简单来说,入侵校园的死体兵,有可能不是在我抵达时的地方出没的。如此一来,似乎更能解释,为什么我出来之后,这么久都看不到一个死体兵——因为,死体兵都呆在这个庞大封闭的建筑群中的另一个角落里,而那个地方,才拥有通往校园的节点。所以,理论上来说,找到死体兵的活动范围,才是最保险的。
除此之外,如果遇到了其他人,也有可能从他们那里了解更多的情报,以确保自己返回正常世界的可能性。再不济,也能抵达生命活动更频繁的地方。
我正这么想着,突然发现桥的对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我停下脚步,静静地等待着,从灰雾中逐渐变大的轮廓来看,应该是人体——是敌人还是陌生人?
不对,对方的动作有些狼狈,似乎被什么东西追逐着。当我看得更清楚的时候,追在那人身后的东西激发了一阵冲击波,顷刻间,逃跑的人就被吹飞了,身体轮廓解体,一部分落在了桥外。攻击的强度很大,冲击波掀起的风浪,将我们之间的灰雾排开,在让人不由得掩面的飓风中,终于可以看清了对面的存在。
苍白的脸,苍白的身体,无机质,坚硬,五官就像是面具一样,没有任何表情,看上去是人形,却绝对不会让人觉得,那是一个人类。手脚细长,和身体比例对比起来,显得有些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