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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抬进厢房,齐老太爷又是扎针,又是掐人中,一顿忙活,麻炎媳儿总算回过一口气,慢慢醒了。
一睁眼,先找孩子,抱着孩子张嘴就问,麻炎人呢?伤着了哪没有?
齐老太爷叹了口气,让匠人们散了,他去到大门外面,薅着麻炎的后衣领子提溜进屋。
往地上一丢,指着一脸青紫的麻炎媳妇儿,将刚才他媳妇儿抬进来后的经过说了一遍。
老人吃的是开口饭,将事情讲的明晰清楚,兼且声情并茂。
“这样事事都先想着孩子和你的媳妇儿,是不是好媳妇儿?”
麻炎嘴拙,脾气躁,心里可不糊涂。被老人问得紫涨着脸,一句话说不出口。
“白瞎了她对你这么实心眼!
生不出儿子是她想吗? 给你麻家生养了俩水灵灵的漂亮女儿,她可是在鬼门关走过了两趟。
怎么着?一心想要儿子,看不上女儿!
没听过那句老话,闺女是爹妈贴身的小棉袄吗?
你见天都瞅得见,你们六镇兄弟父子闹分家,儿子多有福吗?
呵呵,为了多分点家产,儿子把亲爹脑浆子打出来,这事还少了吗。你觉得那叫有福?
可你瞅见过谁家闺女把爹妈脑浆子打出来了?
这些日子我瞅见的可都是爹娘老了,弟兄们分户,分着分着,就将老爹娘分到家门外去了。
临了,是各家的姑奶奶将老人接回了家。”
齐老太爷歇口气指着麻炎,厉声喝问道;“你,以后能不能把媳妇儿当人看?
别动不动在外面受了气,就拿媳妇撒气。
做不到,你今个也给个痛快话。
咱家比不得你麻爵爷富贵,可养个闺女俩孙女还负担得起,老汉有碗稀粥喝,也要闺女和孙女嘴里有干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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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麻炎还没搭腔,老人身后面的麻炎媳妇儿已经哭成了泪人。
家养子是家主的私产,随手转送都是常有的事,气头上打死了,刨个坑埋了就了事。什么天伦之情,没这个事!根本没人操心着谁是谁的子女,一般大的孩子混在一起养大,都没亲生爹娘的概念。
麻炎媳妇儿长这么大,是头一回有个长辈护着她,为她出头,心里的滋味,五味杂陈,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淌。
齐老太爷那面语气转柔,缓缓的问道;
“麻爵爷,你是老军伍了。 刚那一下子,打哪了,能怎么着了,心里该有数。
媳妇儿为护着孩子,不躲不闪,撅过气了。
撅过气了!
你上过战场,没少见过被打撅过气的事。该知道,方才你甭再费力气打她,只要抢救不及时,多一半就醒不过来了。
没了! 你媳妇儿就没了。
就你这操蛋脾气,吃奶的小妞子能指靠着你这个打死娘的爹?!
小的这个养不活,大妞妞可懂事了,你把她亲娘活活打死了,她能不记恨你!?
成了,今个要是谁都不伸手,麻爵爷你可就散了家了!
您是爵爷,再讨一房年轻水嫩的不难。
可你要再找一个我们闺女这样,死心眼对你好的,哼哼! 做梦去吧!
等你老了,说话漏风,放屁脏裤裆,没人待见了;嫁出去的大妞妞,小妞妞 ,想指望她们床前床后的伺候着你,指望的着吗?”
老人声音虽小,咬字可是清清楚楚,急缓有致,情绪饱满。
麻炎听在耳中,如震雷滚滚,仿佛真看到了自己白发苍苍,孤苦无依,投靠无门的样子。后背霎时间起了层白毛汗。
老人说罢,将他丢在一边,取了干净的手巾在水盆里打湿了,拧得半干,递给他媳妇儿。
“哭,哭,哭! 有什么可哭的!”
嘴里的话,严厉里透着亲切。
“都养出俩孩子了,自己的男人啥狗脾气还不清楚!? 见天的跛着只脚,在外面奔波,争着、抢着去享福呢?
当了大半辈子吃粮的兵,如今接了个细发差使,你当他不为难,不坐蜡?
今个被这个上官训斥,明个挨那个上峰的挂唠,底下还人有使着绊子,等着看笑话。
受这份夹板气,他图个啥呀? 还不是为了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就是一心想要你生个小子,那也是为了你们这个家。 六镇以武立国,非军功不可封爵,他丢了半只脚,给这个家博了个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