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大母前年就过世了,缺了大母悉心照顾,父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过去只在秋冬时节发病的老寒腿,如今夏日里也常常发作。
苏鲁铁木见儿子如此乖巧孝顺,心里欢喜,开心一笑,右脸笑意温暖,受伤的左脸颊却僵硬不动,整张脸怪异的扭曲着,形如厉鬼,让人不敢直视。
“缓缓吧! 等你大母亡期满了三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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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母离世后这两年您甚少出府,娘见不到您,惦念您的紧! 我每次过去,娘都要再三问起您身体可好。 爹, 咱们六镇不是没有亡妻三年才能续弦的风俗吗?
您就早些把娘接过府来,有娘在身边照顾您,孩儿也能安心。”
苏鲁铁木抬起大手,轻柔的摩挲着儿子的头,“你小子就会嘴上卖乖,在外面惹了祸,跑老子这儿卖乖。 呵呵呵! 摸着你头上这俩大包,老金家和长孙家里的小子下手可够狠的。”
苏鲁铁木相貌粗陋,可不代表心思也粗糙。
能够统领一军镇守三关十多年,成为军镇家主之下的军中第一人,如果单论对外寇征战,更是实打实的军中战功第一人,苏鲁铁木无论是军略还是朝堂权谋都极为不凡。
如今交卸了军职,赋闲在家中,连早朝都不上,影响力却依旧存在,朝堂、军中受他庇护提拔的亲信部属众多,自然有耳目把各种消息传递进侯府里。
“您都知道了!”苏鲁安羞怯地低垂着头,替父亲揉脚的手不知不觉中力量也小了大半。
“这点手劲,给小猫挠痒痒呢?去去,坐椅子上说话。”苏鲁铁木大手推在儿子单薄的肩头,叹气道:“哎!也怪我,舍不得让你吃苦,要是从小逼着你下苦功修习武道,你也不会让老金家和长孙家里的小子打得没还手之力。”
“爹,他俩都留了力了,晚些都找到我娘那,和我解释了,当时的情况他们除了不下死手,也没别的好法子。
我娘也说,他们当着差,身不由己,让我别记仇。”
“哼!”苏鲁铁木冷哼一声,“陛下的侍卫何时成了苏焕的家奴了!? 西魏国还没改姓呢!抢着巴结新贵,连六镇的脸都不要了。”
苏鲁安昨天躲回了娘亲家,直到夜里揍他的金老二找上门,解释白天动手是身不由己。
他娘才知道儿子之所以乖乖在家陪着她,是因为闯了个大祸,惹恼了炙手可热的仆射大人苏焕。
娘心急之下逼着他连夜回府,他死活不肯,墨迹到今日,探听到事后苏焕再没提起过他,这才悄默声回了候府。
听爹说他昨日挨打连手都没还,就知道啥事都没能瞒过老头子。 心想这回少不了要挨顿训,再关在府里,禁足一段时间。
老头子话风却陡然一转,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对揍了自己的金家老二他们十分的不满,甚至迁怒到他们的父执。
苏鲁铁木面色阴沉,厉声喝道:“来人,辛豹护主不力,杖毙。”
四个黑衣部曲随声而出,手脚利落的将少主贴身护卫辛豹按翻在地,塞了嘴,轮杖便打。
包铁的四楞木杖只一杖,辛豹后背就溅起鲜红的血。
苏鲁安心有不忍。“爹,辛豹罪不至死。”
苏鲁铁木重重“哼”了声,“不战而怯,某家账下容不下这样的怂兵,有,就死去!软包龟蛋死绝了,剩下的自然都是好汉子。
这是苏鲁家的规矩,以前是,以后也是。”
苏鲁安眼睁睁看着条豹子般精壮的汉子,片刻间就成了团肉泥,既不敢出言求情,又不忍看,刚低下头却被父亲攥着发髻强迫抬起了头。
“不自强自立,你以后也会是这样的下场。
招惹了苏焕有什么大不了!大不了鱼死网破,就是死,也要啃下他两口肉来。
在爹娘跟前乖巧听话有人爱,外面可不是家里,受欺负的都是听话的软蛋。
只有你心够狠,手段够辣,才有人在乎你,把你当个人看。”
苏鲁铁木一边脸挂着冷笑,另一边脸木无表情,不会眨动的眼睛又似乎淌着悲悯的泪水。
他用掌心抹了抹眼角,挥手让黑衣部曲把邢豹的尸体拖走。
大手揽着儿子单薄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溪山候的爵位早早晚晚要由你来继承,可是没了权势,空有个侯爵的爵位,不过是个富贵叫花子。
咱家人丁不旺,爹没想过要你如先祖们走从军的路,死人堆爹已经替你爬够了,你就好好的替咱苏鲁家开枝散叶,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