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关墙上,正是盛年的高大将军的身材微微发福,面色铁青,向西而立,深吸了口气。
扑面云影如山,疾风中带着浓浓的土腥味,插在城上的军旗被劲风扯的笔直,城头最高处,代表大军新任统帅的紫色大纛粗大旗杆弯出了弓形。
此时一同站在关城上迎风而立的这一小群人,不久之前还曾在邛山道对峙。
虢夺统兵权的大将军温勇仅携带两人又折返了栖霞关,如怒狮的老拳师和一位天生阴阳眼的中年官员。
此时站在众人之前和温勇并肩而立,只有头戴金冠一袭紫袍的新任大军统帅元允。
温勇此行是来给大军示警。
元允对温勇带来的示警信息,表露出不置可否。
元允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几声。他回头望向关城东边,山岭重峦叠嶂,映着红彤彤霞光。
片刻后,他蹙着眉,转头望向西边的天空。
乌云的边缘,那道阳光投射出的金色边缘随着翻涌的云朵,压缩、伸长,忽明忽暗,色彩变幻不停。
温勇几乎是不计生死去而又返的行为,终究让元允不得不正视他说出的话。
‘紫铜关的西魏军要出动大军,出关袭营。’
西魏军袭营?
经营多年造就出如今两座雄关之间的形势的智将温勇,难道不该为龟缩不出的西魏军,终于要出关送死而欢喜吗!?
元允在洛京时就仔细研究过温勇在三河口的布阵,他也不得不承认,温勇将麾下的荡寇军八万大军布出阵势攻守兼备。
栖霞关外的八万大军,河对岸紧逼在紫铜关下的兵力仅有两万,其中真正的军中精锐战兵还不足万人,这不足万人的精兵,施行的是各营轮换制,以战代训。
余下的一万,其中一半是操纵远程攻击武器的辅兵,另一半则是感受战场氛围的菜鸟新兵。
栖霞关这边的河岸,北面纵深较短,仅有六里,是辎重营,有万余守卫部队。
南面有十五里纵深的河岸,才是中军大营,汇聚了水师在内的五万重兵。
两岸仅有一桥相通,桥东头布置八牛强弩,精兵值守,西魏国出关袭营,至多能袭扰西岸前突大营。
元允刚开始学习兵事的时候,温勇已是蜚声三军的大将军了。 他统领的军队,指挥过的战役,免不了被教习拿来当做例子。
皇家教授天潢贵胄们学习兵事的教习,教学的视角自然是维护皇家统治,视野和格局也是要比教导普通子弟宏大。
百年前,温氏倾尽家族所有复刻出魏武卒,一举攻克了秦人所建的一百零八寨防线,达成了魏军百年未曾成就的功业,随后的百年光阴,近乎是温氏私兵的荡寇军,也成就了温氏二等氏族第一家之名。
原本仅是一地望族的温氏,如今已是承载着东魏秦人希望的豪阀。
皇家如何能不忌惮温氏?如何能不挖空心思收束荡寇军的兵权?
元允自认在同等后勤补给,兵员配置下,几乎没有胜过温勇的可能。
但是,只是个假设而已!
温勇永远不可能和他一样获得朝廷全力的支持。
所以他虽然极为赏识这员宿将,还是毫不犹疑的夺走了荡寇军的指挥权。
这就是现实!
真正的无敌统帅,从来不仅仅是个战场指挥官,必须洞彻政局,深得君王信任,能够调动所有资源,为打赢战争而服务。
而合格的统治者,也一定会将战场上所能收获的最高荣誉,收拢在自家人手里。
依存东魏存在的温勇和温氏,只能谨守二等氏族的本分,接受为皇家训练精兵,聚拢财富的现实。
“仅是猜测!?” 随元允同行的携阔剑女子,斜睨着温勇三人。
出自东魏头等门第的女子,丝毫不掩饰对下等氏族的鄙夷。
温勇望向生着阴阳眼的中年人,“尤笃长于望气,曾多次助温某避过劫难,温某从不怀疑他的猜测。”
元允身后一方面红袍僧人双手合十,朝温勇身侧的中年行了一礼,问道:“尤先生此时能观瞧出什么?”
中年人一大一小两只眼大瞪着河对面,凝视片刻,脸上露出的神情古怪,在他的眼里,今日午后发自紫铜关着那股兵戈肃杀之气,不是消散了,而是整个紫铜关都被座五峰并立的山岳遮蔽,山峰间云雾缭绕,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有山峰遮掩住了紫铜关内的气机。”中年人抬手揉着明显一大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