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大将军给端木大人带新官袍了吗?”老将军语气促狭,调侃着监军大人。
端木熙面带赧颜,而立之年的成熟男子,羞怯的笑容依旧如十年前单纯。
一袭六品文官青袍,陪伴曾经的弱冠青年走过十年光阴。 十年功成,也该换件匹配监军大人的朱紫官袍了。
“关将军咱们该去拜见元大将军了。”端木熙岔开了话题。 语声轻柔,却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去栖霞关,还是东岸主营?”关祥谦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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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觉得还是在主营比较妥当。”端木熙随即答道。
关祥谦笑着眯眼望着与儿子年岁相仿的年轻人,肃手请监军大人走在前面。 二人谦让片刻,年轻文官笑着扯着老将军的衣袖,并排而行。
走到桥头时,端木熙和值守校尉交谈了片刻,老将军看似随意的向停泊在河中的战舰扬起了手,握紧拳,挥动了几下。
随后,二人相携过桥。
桥下,泊在河面的二十艘吃水很深的战舰,同时升起了风帆, 顺流而去。
年轻监军入营不久,关祥谦曾和温勇深谈过一次。
‘与其让端木熙联络上别人,不如由我主动交好他。千年的副将变主将,很有诱惑力。’当时老将军说这话时,嘴角斜撇着,显得有些不屑。
战舰东去驰入巨澜江,关祥谦长子关文广,从舱中走出,眺望着远去的营寨。
按照计划,今夜前军会遭遇一次袭营,他和随他离去的三千将士将登记在战死者花名册,此后的他们便是一群活死人。
屯兵三河口后,兵部曾多次召主将温勇回京,次数多了却不代表没有危险。
明知朝廷在针对荡寇军和十数秦人大族,秦人将领们怎会没相应的应对预案!
早在端木熙以监军的身份刚进入荡寇军,几位家主和军中上层将领商议,借清剿盗匪之名出动荡寇军,剿灭了山上匪盗,以退出荡寇军的老卒扮做盗匪接管山寨,暗中建立军事据点。
此时,三千荡寇军中低级骨干军官和大量军械乘坐二十艘战舰,从水路撤离三河口,分散到提前建立的军事据点。
换一个身份,保住荡寇军的根基。化身盗匪的荡寇军将士将们将以直接对抗地方官府的方式,继续维护各家各族的权益。
大战之时,将军中青年精锐汇聚在前军是常规的做法,加上在前军施行三年了的轮换制度,老将军完美的瞒过了精明敏感的监军大人。
朝廷要收回荡寇军的统帅权,可以交。
朝廷逼迫八万荡寇军在三河口死战,老将军也会随着麾下将士将鲜血洒在这儿。
当然,此时汇聚在主营,那批出卖荡寇军投靠朝廷的家族在军中的俊彦们,也必须把命留在三河口。
老将军走在桥上,腰杆挺拔,神情得意,偶尔望一眼远去的风帆,笑声爽朗。
汉水与黄龙河江河汇流入巨澜江,江面宽阔,水深波平,
斜阳将残红洒落在辽阔的江面上,十艘巨舰静静的停在偏南的水面上, 在更南方的远处水面上,隐约可见还有数十艘降下风帆的巨舰。
荡寇军是陆上猛虎,南梁水师便是恶龙。江上水战,体积大出东魏战舰数倍的有的巨舰仅是直撞,就能压制敌舰。
巨舰桅杆上的了望手监视着三河口方向,在第一时间里便发现了离开三河口的舰队。
巨舰上层甲板上,数位将军拱卫着身穿一袭大红蟒袍者,白面无须蟒服者举目眺望,皱眉道:“满载?”
他身旁宽肩中年将领鹰隼般的眸子微眯着,望向贴着北岸的舰队。
以白羽神射陆尧的目力能够清晰的望见战舰甲板上的人影。
“二十艘风帆战舰吃水都极深。”陆尧收回视线,看向蟒袍者。
东魏的舰船以往都是逆水上行,往三河口来时满载给养物资,回程时空载。
南梁水军也是依据这个规律,放行对水流而行的归程舰船,只袭扰逆行的船队。
仓促间从沿江各处水寨调集而来的这支水师舰队,如今掌握指挥权的并非是挂名的主将御林军都统领陆尧,而是蟒袍大太监段显。
这也是南梁兵制的一大特色。
大军调动,必有内侍随军。仗,打还是不打,统兵将军都要听监军的内侍的;将领们只有想尽办法,出尽全力,按着不知兵事的阉人的命令,争取打赢了仗。
南梁百年无名将,对上军备人员都居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