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面实在太过惊悚和辣眼睛,旁人对冯更衣又不熟悉,除了太子妃并没有人认出她来。
皇上钦点举办的消夏宴何等规格?本是君臣同游同乐的盛事,结果闹出这种幺蛾子来,这不是打皇上的脸是什么?
太子妃娘娘当机立断将事情就此盖棺定论,再来个死无对证,已经是能挽救皇上体面威严的最好办法了。
不然呢?将这两女一男押下去、容后审问?
谁知道会审出点什么来?
到时闹开,皇上的脸、皇家的颜面往哪儿搁?
当场打死,也不过是三条低贱小命罢了,跟皇上体面比起来,算的了什么?
冯更衣主仆以及那不知哪里来的倒霉蛋男人就这样被堵嘴拉下去被杖毙,死的透透的。
这厢,众人七嘴八舌打圆场。
“太子妃息怒,这人一多啊,保不齐就有那心里藏奸、品行恶劣的,一不留神便做出什么下作事儿来,污了主子家的名声,真正是死有余辜。”
“可不是,有道是人心隔肚皮,那些底下人本就卑贱恶劣,干出什么来都不稀罕,真正该罚!”
“......”
太子妃面色稍缓,叹息道:“本宫何尝不知这个道理,然到底还是愤怒。世上怎会有如此不要脸之人,也不知管事们是怎么当差的。”
另一人笑道:“百密尚有一疏,所幸不曾闹大,倒也好了。”
又有人也明白了太子妃的意思,当即正色道:“正是,太子妃娘娘勿要自责,请太子妃娘娘放心,我等一定不会胡言乱语,绝不会胡乱议论半个字。”
众人醒悟过来,纷纷表态。
太子妃面色稍缓,笑笑点头,软硬兼施敲打了几句,推说还有事,请各位自便,众人这种时候哪儿还敢凑趣说笑?巴不得赶紧走,忙施礼告退。
余嬷嬷、绿菊、采棠等扶着手脚酸软的太子妃就近入室内歇下。
太子妃屏退众人,只留下余嬷嬷和绿菊。
“怎么回事?怎么会搞成这样!”
太子妃怒极了,若不是场合不对,她的巴掌已经落到余嬷嬷脸上了。
余嬷嬷也吓得半死,跪下连连叩首:“回太子妃娘娘,奴婢也不知道啊!冯更衣半路拦截,非要将武威侯夫人带走,奴婢也不敢阻拦啊。”
明明知道不要说余嬷嬷了,就算是她自己在场,也阻止不了冯更衣,太子妃依然怒斥:“没用的东西!”
余嬷嬷连连求饶。
“当时怎么回事,你细说来。”
“是......”
至于冯更衣将武威侯夫人带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余嬷嬷就不知道了。
太子妃沉默半响,轻轻叹了口气,命点起香炉,亲手将一张折叠成方块的小纸条烧掉,亲手看那纸条化为灰烬。
余嬷嬷忍不住小声道:“太子妃,这是——”
“闭嘴,”太子妃恶狠狠瞪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凌厉,“你们两个给本宫记住,你们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
“是、是......”
“绿菊,将这香炉中的灰烬处理了。”
“是。”
两个人都有猜测,今日之事多半与纸条有关,可是纸条到底是谁给太子妃的、上边又说了什么,她们都不知道。也不敢问。
事实上,就连太子妃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这纸条是谁给她的。
今日芙蓉苑中人太多了,不光臣下女眷们多,伺候的宫女太监、巡逻的御林军、跟着来的婢女仆妇们更多,太子妃哪儿知道谁是谁?
她甚至都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什么时候把这纸条不动声色塞给她的。
没有人能抗拒得了打开一窥隐秘的抗拒,她也一样。
纸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冯更衣,芙蕊阁。
对冯更衣恨之入骨却连表现都不敢表现出来的太子妃纠结一番,到底没能忍住诱惑,假装游玩,带着人去了芙蕊阁。
没想到,等着她的是如此劲爆的场面!
冯更衣主仆都被杖毙了,按说除掉了一个心腹大患,便是太子爷都挑剔不出半点错处,只有夸赞她的份,可是,那不是旁人,是太子爷放在心尖子上的冯更衣啊!
太子爷真的不会怪她吗?
可当时那种情况,她能怎么办?如果不先下手为强一口咬定那是不知羞的宫女与外边的奸夫偷情,一旦冯更衣的身份被核实,太子爷的脸面何在?东宫颜面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