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守岁吧!”
“哦哈!”小贺儿如释重负般怪叫了一声,兔子一般蹦了起来。
“嗯?”何咎板着脸做不怒自威状。
贺儿忙乖乖收敛,与几名小伙伴恭敬地鞠躬揖礼齐声道:“先生辛苦。”
得何咎首肯后,小贺儿不顾额头起了个小包还隐隐做痛,跳将起来便去寻高旭挂在木墙之上的短斧手戟,高旭瞥见了忙道:“先帮我铲了雪再说!”
贺儿小短腿倒腾个不停,闻言随即在屋内拐了个弯,去墙角拣了个小点的木铲,兴冲冲奔至门外,一板一眼铲雪开道,竟是动作熟练无匹。其余几名幼童欢笑着拥出门,沿来时踩踏出的雪间小径向院外又跑又跳。厚厚积雪几乎遮住了孩童大半个身子,雪面上只见几个抓髻垂髫的小脑袋,开心雀跃着远去。
高旭看着这一切,嘴角漾起发自内心的微笑。回望一眼好整以暇的何咎,开口提醒了一句:“阿母在为你缝制新的冬衣,你去试试大小合身不。”
何咎闻言喜笑颜开,心中溢满了感动。穷途末路之时于牢笼中偶遇高旭,彼此豁出性命配合,才得以逃脱暗无天日的地牢。如今渐渐融入这个小家,无论老少都未把他当作外人,使他日渐感受到酷寒冬日里家的温暖。
此刻闻听高李氏又在为自己缝制新衣,何咎忙转身去后屋,行至门外却隐约听得高李氏在内轻声絮叨着:“……被虎儿带回来有些时日了,前几日虎儿说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听着怪感人的,想来这辞旧迎新的日子,那何公子家中阿母也少不得挂念……俺却心疼,顺带手缝件新衣,寒冬腊月的,可别冻着这书生!”
“何公子身子骨偏虚弱,每日教导贺儿也是辛苦,贺儿调皮淘气,却是难为了他。也不知前几日不给肉吃,会不会心里头埋怨呢……”
“嗨,跟虎儿贺儿好着呢,这段时日瞧着还胖了些,少吃几块肉有甚了不得,虎儿还说要教那何公子打拳,强身健体啥的,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也是,如今好得跟兄弟一样,姑婆缝这冬衣,还真是慈母手中线呢!”
“可不就是兄弟,俺就当自家孩儿一般……”
何咎听到此处鼻中莫名一酸,竟是克制不住的泪花涌上眼眶,悄悄儿后退几步离开,以衣袖拭去眼角的湿润,扭头走出前门外,正见到高旭与小贺儿边扫雪,边互相泼着雪粉嬉笑打闹。何咎胸口情绪涌动,禁不住也上前捧起一大把雪团,劈头盖脸地糊在高旭的面门上,随即跑开与贺儿一同欢笑怪叫着,在深可及膝的积雪上滚作一团。
高旭两手胡乱扒拉,将脸上的雪沫清除大半,口中“呸呸”吐了几口残雪,看到何咎与贺儿笑闹着堆叠在一起不禁咧嘴一笑,对着兀自翻滚的一大一小叫道:“赶紧的,把院子里积雪清扫干净,待会让贺儿蹲个马步,一手拿一个手戟伸直喽!我回来之前不许放下,无恙你可盯着些。”说罢搁下木铲,出院沿着雪间小径走了一段,在无迹可寻时,斜刺里深一脚浅一脚趟着厚厚的积雪,前去屯子外寻那秦铁匠。
铁匠铺依然孤零零得立于屯子外,因木栅建起之时,屯子与铁匠铺相隔了一段距离,如若将铁匠铺囊括进整个木栅,便会耗时费工太多,于是众人商议后都赞成将铁匠铺搬迁到木栅以内。
而秦铁匠却不以为然,依旧故我,孤身一人在屯外打铁。自从雪夜里有人摸上木栅冻僵之后,时有人催促铁匠将铺子迁移至屯内,都被铁匠笑言婉拒。
高旭来问时,铁匠也只淡定解释:“即便有匪徒袭来,我于此亦不会坐以待毙,还可给屯子做个前哨,危急时提前发个警讯也好。再说了……俺琢磨着,在这里也待不了多少时日了!”
这句话令高旭一愣,却是没有追问,只是若有所思道:“秦伯可是心意已决?外面的日子,可不一定比这里轻松。”
秦铁匠却洒脱一笑:“自己选的路,走下去便是,想恁多有的没的,啥事也干不成!”彼此似乎都说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未明言,高旭却点点头,再不劝其搬迁铺子。
大雪封山之后,屯子里猎户们都闲着猫冬,并无锻打箭簇、修补刀矛的需求,最后连农用的斧铲锄耙都没人送来整饬。秦铁匠百无聊赖之下,便将先前缴获的断刀残剑等破损兵刃翻拣了出来,与高旭商量如何修复或者翻新。高旭只是随口提了句“不同的刀坯多次折叠锻打会有何结果?”便激起了秦铁匠极大的兴趣。
既然冬日里闲着也是闲着,便索性验证一番。
秦铁匠自然明白,高旭须臾不离身的那把青芒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