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南门入了城关,被识得高旭的汉军小校引着去见军侯盖明后,高旭还是规规矩矩拿出通关文牒来,郑重其事摆出公事公办绝不徇私的姿态。
军侯盖明显然憔悴了几分,整个乌泥镇的关防巡查及辎重后勤皆压在其肩上,其中辛劳及耗费心力可以想见。
手中拿着文牒草草看了一遍,军侯盖明这嘴巴就合不拢了,“启明,你这五官掾可是来得轻巧!这都赶上俺军侯之职了!”
高旭笑道:“只为出使乌桓便利,有了官身方好说话,我但司其职,不受其禄。”
盖明口中啧啧有声,将文牒等交还高旭感叹道:“成大事者,不拘身外之物!启明,我没看错你!”此时的言语,仿佛忘了当初要面前的少年做他的亲卫这回事。
扫视一眼见高旭此行仅区区五人,除了那酸儒何咎,还有郡府内各曹的三名从事,不知是否太守故意如此安排,随行简约且过于拮据了些。
盖明遂挠头纠结了一番后对高旭慨然道:“管他那么多!某便自作主张为你配些人手,以壮行色!”说罢摆手命亲卫去寻茂叔。
高旭对此并未拒绝,无论如何多几人随行侍卫,也是代表辽东出使乌桓的气势排场。
再说这一路尚说不准将遇上何种风险意外,茂叔经验丰富且彼此熟悉,领着边军悍卒跟随自然就多些把握,索性便承了这份情,耐心地等候茂叔的到来。
盖明此时有意无意提了一句:“还记得那燕回馆吗?那块地没人敢揽下,都嫌弃阴气太盛!烧剩下的楼堂馆舍草草重修了,现已改作了军营,里面全是大头兵!”
高旭下意识朝那个方向望了过去,尽管视线被半个街市所遮挡压根看不到什么,然而曾经发生在燕回馆的旧事刻骨铭心,此时犹如发生在昨日,清晰无比的在脑海里一幕幕闪现……
“……全是厮杀汉子,阳气足够盛,总能压得住!再也没人说什么夜半悲啼……”盖明说到一半才注意到高旭的面色不大对,忙闭口收声,中断了不合时宜的话题。
“幼虎!”一声沉闷的呼唤正好在此时传来。
高旭闻声看去,却是闻讯之后赶来的秦铁匠。
秦铁匠自留在乌泥镇帮助边军以来,大军出征前的诸多铁匠铺杂务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铁匠活计似乎没完没了,本来小镇子里铁匠便少,受到军侯盖明的盛情挽留后,秦铁匠答应权做帮手,却因技艺精湛而迅速获得边军上下的一致认可。
经秦铁匠之手打出的战马鞍辔、刀矛箭镞等皆是精品,就连那大车挽具、车轴头、车轮钉等也是做工精良,残旧军械的修理翻新更是技高一筹。秦铁匠的高超手艺惹得军侯盖明止不住夸赞,若非时间紧迫,盖明恨不得将腰间长刀都交给他重新锻打一番。
眼下出征在即,诸事俱备,铁匠活计就渐渐减少,只余下些修修补补的琐碎,秦铁匠也随之闲散了下来,直到高旭再次踏足乌泥镇。
秦正听闻高旭身为使者将出使乌桓的消息,二话不说便收拾了简单行囊,在茂叔还未领着麾下一什人马来到时,便已经赶到了小城西门。
望着铁匠一如来时的大锤小锤各一把,腰间长刀一柄,一个简单包袱斜挎肩上,高旭还未开口,盖明就满脸的不情愿嘟哝道:“秦铁匠,你可是嫌弃俺盖大锤子?这般亡命天涯也似急着要离开?”
秦正闻言也有些过意不去,遂赔礼笑道:“盖军侯,俺是粗人,切勿怪罪。眼下大军杂务已了,辎重军器等皆已完备,留在此地继续闲吃懒睡,俺可消受不住。幼虎此去千里迢迢,俺想跟着去帮把手。”
盖明砸吧砸吧嘴,心知挽留不住,遂扬手令亲卫去牵一匹马过来,口中还兀自念叨着,“俺可没少你吃、短你工钱啊!你这副架势急吼吼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俺亏待你了!……这马可是要还的!你亲自来还!”粗豪汉子不善言辞,却是将惜别与珍重揉在了朴实无华的言语当中。
秦正怎能听不出,这段时日朝夕相处下来,早已对此爽直的军汉心存好感,遂解下腰间长刀双手呈于盖明面前,“此刀也算百炼,是当初按幼虎所言锻打所得,虽不算精工之作,却也锋利异常,俺知道军侯想重新锻刀,匆忙间也顾不得。此刀便赠与盖军侯!”
盖明爽快接过铁匠所携长刀,拔刀出鞘,锋如秋霜,淡淡山纹隐现,并行不交直至没入刀尖。果然好刀!胜过腰间所佩长刀多矣!
解下自己那柄长宽厚重都超出制式几分的环首刀,神色有些黯然得递与秦铁匠:“就算是俺们换刀!尺寸重量倒是适合你,毕竟军中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