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末停留两天,商队终于又开始启程。离乌夷,终于越来越近了。
车辇内,哈娅坐在角落里,神色平静,她此刻的心境,与数月之前完全不同了。
“本王欲将你留在巴图尔身边的,可巴图尔说,你苦苦哀求,想要跟本王回乌夷?”乌夷王倚在软垫里,淡淡开口道。
“哈娅回乌夷与祖母生活,也并无不好。”哈娅垂下眸,掩下心中复杂情绪。
刚才车帘飘起,视线触及的远处山坡处,似乎有一人驻留。
“本王并未将你离开且末后,这一路听命于你母亲的行径告知于他,所以......”
哈娅突然直起身,扑通一下跪在了乌夷王面前。乌夷王眼眸一抬,并未出声。
“臣女知这一跪根本抵消不了之前所有的恶行,但仍感激王能给臣女一次重生的机会。父亲的命也是王救回来的。臣女回乌夷不是给王添堵的,只求今生有机会报达王,或者......弥补夭夭,无论做什么!”她此刻的行为颇为大胆,跟之前听话乖巧的形象判若两人。
这些话有两层意思。
一方面,她点明是自愿回乌夷为质,做为乌夷王挟制且末巴图尔的一个筹码的,毕竟短短数月,且末朝堂发生了太多事,人的心境难免有变,而她这个女儿,仍是巴图尔心头最重之人。只要她平安,她父亲还是会迅速振作起来,夺回之前在且末失去的一部分权利的。
另一方面,她这承诺似的发言,也表明了她的立场。她不会再肖想不属于她的位置,比如为妃。
“弥补夭夭?呵呵,你准备怎么弥补她?”乌夷王忆起她对夭夭做的那些事,目光变得阴冷。
“为奴为仆,只要夭夭不嫌弃,怎样都可以。”哈娅低声回道。
“夭夭跟你,不一样。”乌夷王冷哼一声道:“在哈娅心里,也许世家小姐为奴就是最重的惩罚了,可曾今的她,位分并不比你低。”
呵呵,为奴算什么弥补?夭夭不稀罕。
乌夷王沉默了一会儿,见哈娅垂着脑袋,不知道该如何接自己的话时,嘴角浮起讥笑道:“她不会要你的任何所谓的弥补,不过呢,她不要,本王要。”
哈娅愣了愣,不知乌夷王指的弥补具体是什么,只能抬眼略带疑惑地看着他。
“本王要你从今日开始,监视西禾的一举一动,时不时地,倒是可以折辱她一番,只要不玩死,怎么都行。”乌夷王敛了敛眼底地恶意,轻笑一声,又补了一句道:“玩死了,问题也不大。只要别恶心到夭夭面前就行。”
哈娅定了定心神,捂住胸口,明确了乌夷王是这个意思后,沉声应道:“诺。”
他这是要让她为夭夭出气吗?不,这不仅仅是出气了,他是在明确宣誓夭夭在他心中的地位。
竟如此之重。
哈娅面上看着正常,心底的后怕一波接一波。
幸好,夭夭无事,若她有事,眼前这位君王,为她屠城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应了,便去跟那女人坐一车吧,本王累了,有些头疼,你出去吧。”乌夷王声音懒散又清冷。
哈娅没想到他说完就要赶她走,催她立即去对付西禾,稍恍惚了一下,只能即刻起身道:“诺。”
她下车之前,顿了一下,回身道:“车辇内无人伺候王休息,似有不妥,哈娅去请夭夭姐姐过来,她人心细,定有方法缓解一下王的疲乏。”
乌夷王闻言,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回了个“嗯”字。
哈娅下车后,乌夷王就命人将车帘全部掀开,说是车辇内乏闷,换换气。
所以夭夭过来之时,透过掀开的车帘,便见乌夷王正一手托腮看着远处沉思。
她一时不敢上前扰他思绪,只能在车外停下静静等候。
乌夷王看到她了,但并没有出声让她上车。车队正好稍作整休,他想了想,自己从车辇内出来,踱步到她身边,见她欲行礼,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道:“出门在外,礼就免了。”
夭夭歪头看他一眼,乖乖地诺了一声。
“卓兮,在做什么?”
“回王,太傅在车内跟师父下棋,输了几次,有些急眼了。”夭夭忆起卓兮刚才输的差点耍赖的样子,嘴角露出笑意。
他们师徒两个,莫名有些像。
记得卓兮跟安世高将军下棋之时,镇定自若地将安将军杀的片甲不留,看着安将军奔溃,一个子都不让,胜负欲强的骇人。
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