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么,晏玄也不知。
他只告诉她:“你被封了心神,看不出是什么,反正不是狐狸。”
木青哦了一声,又安静了一天,似终于想通什么,开始吃喝,恢复了之前的活力。看她乖乖把所有事埋在心底,不追问,不发泄,晏玄突然有些明白,那些人为何宠她了。
因为她坚定。她似乎有她自己的信念。人也罢,兽也罢,她还是她。
这一年,她来去如风。
晏玄待在青丘养花种果,酿酒打渔,生活舒适又安静,果然,远离了人类,自己这身皮毛都变得更为丰满。身体是自由的,心,却变得有所期盼。
秋到的时候,她说有事便离去了。直至冬雪初下,她才回来。眼底深深的疲惫,雪落在肩头,她很是孤寂茫然的样子,一个人呆呆地立在那。
他没问她去哪里了,只把她卷进自己的大尾巴里,让她好好睡了一觉。冬雪还未消融,她又走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数次,今日,她又回来了。
她始终不提外面的世界,不提她到底去了哪些地方,不提那些人,一个都不曾提起。
晏玄却忍不住开口问她了,他想知道她有没有回嵊山,有没有去见她师父,有没有见到奚阳,还有她那师弟,那头小蠢驴。
哦,她说她没回去。她一个人也没见。
晏玄低下头心里默想着,这家伙不会是头狼吧,比自己还狠心,妥妥白眼狼啊!师父不要了,师弟也不要了。
也不知道那些人,心里该有多惦念。
起风了。
“这次,待多久啊?”晏玄懒懒看她一眼,见她正吹着风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木青听到问话,转身来看他的眼睛,那里面真是妩媚多情啊,果然是狐狸之姿。晏玄被她盯得有些恼火,刚想骂两句,便听她说:“明日就走,你跟我走吗?”
晏玄嗤笑一声:“我青丘待得好好的,跟你去哪,我才不受那游途之苦呢......”
他突然又顿住不出声了,收敛住脸上的嘲讽,严肃地问她:“你去哪?”
“嵊山。”她含笑看着他。
“去吗?”
“......恩。”
两人从青丘出发,足足两月有余,才到达嵊山脚下。路上,因晏玄容颜太过艳丽,惹得不少女子心生爱慕,严重影响了两人的进程,忍无可忍之下,木青逼着他换上素袍,脸上系一丝巾遮挡,这才顺利继续前行。
木青带他去了不同地方吃了不少好吃的,看她熟稔报菜名的举动来看,这一年,她怕是吃遍了四海内大小城镇的美食,更在心里排好了名次,此番又一个个吃回去了。
终于回来了。木青看着熟悉的上山之路,心里还是有些激动。这一年,师父只有一次放出羽蝶给自己,上书:“四海八荒,任吾儿游。”
没说挂念,没问缘由。木青也没回信。
一年前,她把金杯留了下来。后来她游途之中听闻民间说,那次猎兽台的第十炼,做不得数的,那女娃只是凑巧拾漏了而已,真正让人留下印象的,还是卓兮跟夜胧的大名。
但三山内,又传着另几种流言。有的说木青有御兽之能,即能人兽共鸣;有的又说,那日试炼,木青是以媚态迷惑了九尾狐,让其甘愿伏地拱手让出金杯;还有的说,后来也没见木青现身,是因她自觉惭愧,背地里脱离了师门!一时各种版本的流言四起,传的神乎其乎,大家又因碍着嵊山的威名,只敢背地里龃龉,并未拿到明面上说过。
木青心底自嘲一笑,看来,她成了不少人饭后消遣的谈资啊。更有甚者,会在她游途过程中认出她来,当面讥笑不已。个中滋味,自己从一开始的惶然变成了后来的坦然,也是经过了时间的搓磨的。
此次回来,偷偷见一见师父师伯便好,见完就走吧,省的惹出麻烦。
那人,在不在呢......罢了,都过去了,他应该放下了吧。
她看了一眼晏玄,见他有些发愣地看着什么,便说:“分头行动吗?师父在东面院子,师伯在南面院子......”
“我知道!”哼,都不知道偷偷来过多少回了,这路,熟的很!晏玄傲娇地看了一眼她,摘下了丝巾,露出艳丽的脸,随后整理了一番发冠,问她:“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问你我头发乱不乱!”
“哦,不乱。”木青呆呆地说,她随口问了句:“我呢?”